他一个做妇女的,如何当得起?我还得安顿他去。这孩子心上苦了。”又向周琏道:“像你何氏媳妇,总是一片深心为你,你该诸处体谅他,可怜他才是。你若恼他,便是普天下第一没人心的猪狗了。”周琏道:“到的不是正气女人,那有个把丈夫名讳八字着赵瞎子弄的?”周通大怒:“你还敢不受教!你若涉身处地,是个何氏媳妇,着他也如此待你,你心上何如。”
冷氏率领众仆妇到何氏房中来,一入门,早看见何氏高挂在窗槅上。只吓的心惊胆裂,众妇女叫吵不已。周通、周琏俱跑来看视。周通连连顿足,向周琏道:“狗子,你真是造孽无穷!”家人们解救下来,通身冰冷,不知什么时候就停当了。
冷氏大哭。周琏见何氏惨死,也是二年多恩爱夫妻,止不住扑到跟前,抚尸大痛。何氏两个女厮见主人吊死,悲切更甚。众妇女俱帮哭。蕙娘见何氏已死,深悔和周琏说的语言太重,也只得随众一哭。少刻,周通着人将周琏叫去,父子商酌去了。
正是:
休将瞽者等闲窥,贼盗奸淫无不为。
试看今宵何氏死,教人拍案恨盲儿。
第八十七回何其仁丧心卖死女齐蕙娘避鬼失周琏
词曰:
愧愤不了,痴魂懊恼,绣户生寒,人归荒草。死骨能换金银,何其仁!
大风甫过郎何处,天又暮,急访休迟误。此际此恨此情,假托行云,问君平。
话说周通见何氏已死,将周琏叫至外面书房,说道:“棺木我已吩咐人备办,可着人将西厅收拾出来停灵。何亲家夫妇,明日一早达他知道。可先将亲友们请几位,防他啰唣。此事若到官,现有木人儿和赵瞎子可证。是他羞愤自缢。只是当官拣验,你我脸上都下不来。没得说,还得几百银子完事。只是这赵瞎子我恨他不过,务必将他送到本县捕厅处,严加重处,追出原银,方出我气。”又道:“何亲家做人没什么定凭,须防他藉端抄抢。可说与你齐家媳妇,将他房内要紧物件连夜收存。
“说着,又叹气道:“好端端一家人家,被你不守本分弄坏了。
那木人儿不可遗失,明早有用他处。”言讫,双眉紧蹙,回后院去。
周琏吩咐家人分头办理,又到内边和蕙娘说了,着他率领仆妇收拾何氏东西。蕙娘满口应承。先打开何氏衣箱,捡了两套上色衣服,着妇女们替何氏穿套上。又寻了两床新被褥。本夜将何氏停放西厅,次早,众亲友来了,周通将夜来事告知,并将木人儿着众亲友公看:“烦俟何亲家来,大家作合,送他几两银子完事。免得报官相验,两家出丑。”众亲友道:“这事不守遇着尊府盛德人家,才肯下这气。若是我们,现放着赵瞎子是活口,这‘蛊毒压昧’四字,只用一夹棍,便可成招。
若说为夫妻不和,才有此举动,世间那有这样个和法?那时不但银子,只准亡过的令儿妇入尊府茔地,就是大情分了。”周通道:“我只愿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好。等何亲家来时,再做理会。”
正说着,家人报道:“亲家何老爷和太太都来了。”周通着人通知冷氏,一面迎接入来。何其仁娘子入内院去,其仁同众亲友坐在庭上。他到也毫无戚容。问周通道:“小女是昨夜什么时候去得?”周通将何氏听赵瞎教唆,用木人镇压周琏话,详细说了一遍。其仁道:“既是镇压,事关暗昧,令郎怎么知道?”周通又将大丫头舜华如何泄言,告知家人周之发女人苏氏,苏氏告知小儿,随着家人将木人拿来,着其仁看。其仁有意无意的扫了一眼,笑了笑,此后即闭目不言。家人们拿上茶来,其仁也不吃,只是将双睛紧闭。
好半晌,王氏哭的眉膀眼肿,出来寻其仁说话。众亲友俱各站起。其仁问王氏道:“你看了么?”王氏道:“看过了,却不在女儿房内,已停放在西厅。”其仁冷笑道:“怎么又早移动了?可有伤没有?”王氏道:“我将衣服内外开看,到没伤。”其仁道:“是缢死的么?”王氏道:“是。”其仁道:“八字交了没有?”王氏道:“两耳顺行,八字未交。”其仁道:‘你先回去罢。”周通道:“亲家还未用过饭?”其仁道:“讨扰尊府的日子还有哩。”王氏定要回去。周通也不好强留。
王民坐轿子哭回去了。其仁道:“我还要到子女灵前走走。”
周通陪了入去,哭了几声,随即出来,向周通道:“小弟一生止有此女,不意惨亡,言之痛心。但是我与亲家是何等契好,诸事任凭家主裁。教我怎么样,我便怎么样。亲家是何等明决人,也不用我绕舌,我去了罢。”周通定要留吃早饭,其仁道:“小弟心绪如焚,改日领情罢。”周通留不住,送出大门,也坐轿去了。
周通回来陪众亲友吃早饭,众亲友道:“我们预备下许多话和他争辨,谁想一句也用不着。”内中一个道:“这何亲翁真是难夫难妇。适才他夫人一个做堂客的,他怎么晓得‘两耳顺行、八字未交’的话说?我不怕得罪周老爷,《洗冤录》他也未必读过,到只怕和仵作有点交涉。”众人俱大笑起来。又一个道:“今日这事就如此了局不成?我看何大哥临行都是露八分话。”周通道:“弟于他未来时就早已打算,俟诸位用毕饭,还劳动一行。他是大伤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