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前曾说过,连杂货铺并家中所有,足有千两。办理此事,足而又足。但此妇父亲小的与他不相熟,就是正房住的王大哥,亦非能事之人。昨见苗三遇见大爷时,那神情光景,不但不恼,也还甚是念旧。他这几年也极没钱,此事烦他办理,许他二十两银子,他还是能说几句话的人。此事十有八九可成。
“如玉道:“我怕他记恨前仇,坏我的事。”张华道:“许着他二十两银子,便杀过他父母,他也顾不得。”如玉道:“你此刻就去,看他是怎么说,速来回覆我。”张华连忙去了。
到起更时,还不见来,也曾在院中站立过十数次,又不见那妇人,心下叹恨道:“此必是我和张华说话时,他去了。”
于是坐一回,在地下走一回。又想念那妇人,又怕事体无望,弄的心绪如焚。只等到二更以后,听得张华叫门,不由的心上乱跳起来。须臾,张华入来,说道:“事成了。亏得苗三爷办理,此时现在门外。”如玉听了,心花大开,道:“原该就请入来,何必问我?”连忙接了出去。只见苗秃打着个小灯笼,满面笑容,向如玉连连举手,道:“大喜,大喜!”两人一同入房,彼此叩拜坐下。
苗秃道:“尊驾好眼界呀!一回泰安,就将王母娘娘头一个闺女看中了。说他的脸,是天上玉女;说他的脚,是地下金莲;说他的眉,是春山含翠;说他的眼,是秋水流波;说他的嘴,是樱桃一点;说他的手,是玉笋十条;说他的腰,是弱柳迎风;说他的头,是乌云笼罩;说他的声,是凤管锵锵;说他的齿,是银牙个个;说他的鼻子,是悬胆倒垂;说他的屁股。
“用手等了个圆圈儿道:“诺,滴溜溜又光、又团、又白、又嫩,和初蒸出的馒首一般。”说罢,又将舌头一伸,瞪着眼,连连摇头道:“我自出娘胎包,才见了这样个追魂夺命、万世难逢的小观音菩萨儿。金钟儿若到他面前,与他洗脚根、舐屁孔,也不要他。”于是笑的站起来,跳了两跳。又拉住如玉的衣袖道:“此事若非我成人之美的苗三先生花言巧语,打动那姓吴的,第二个人去,不能之而又不能之。适才张总管他到念我穷苦,许我二十两。难道大爷反没侧隐之心,目睹青松色落么?”说着,将脖项一缩,哇的笑了。
如玉道:“俟过门后,无不竭力相帮。只是听得他婆家索求过多,未定要银多少。”苗秃道:“我费了四个时辰的功夫,张总管他也在眼前同说,此事必须偷着做。若教他婆家杨寡知道,你是总督公子,娶他的儿妇,一千两也打发不下来。我们大家计议,成了亲后,还得我和这老怪物下说辞。那时生米已成熟饭,他也没什么大想头。满与上他二百两,再无不妥之理。
到是这吴丕承老人家甚是穷苦,意欲着你帮他五百两。”如玉将腿一拍,道:“我昔年在琼岩洞,连道兄到要教我搬运法,可惜我未曾学。假如学会,便送他三千两何难?”苗秃向张华道:“听么,说的好端端的话儿,又闹起痰来了。”如玉道:“他要这许多,我将来如何过度?”
苗秃道:“你听我把话说完,你再说。我们正在房中讲说此话,不想他女儿,即令夫人在窗外窃听。随将吴老人叫出去,少刻便听得父女两个争论起来。又听得他女儿哭哭啼啼,着他父亲一个钱不许和你要,只要嫁你这俊俏郎君。我和张总管相商,恐怕偾事,出一百五十两银子与他父亲,也算他生养一常随将吴老人叫过来一说,满口应允,准在后日成亲,迟了怕走透机关。说明喜轿和乐都不必用,只用一辆车儿,神鬼不知的娶来。”说罢,在自己秃头上一拍,道:“你看我们办的何如?”
如玉大喜道:“多承盛情,我只怕他婆家闹是非。”苗秃道:“要我做什么?”又道:“后日就是佳期,你这道土打扮,我实看不过。”如玉道:“到临期换罢。”张华道:“迟早总是要换的,明日还要与老爷太太坟前上供,着两位老恩主阴灵看见,到只怕不欢喜。刻下做也赶不及,小的明早去当铺中查几件大小内外衣服,与他讲明价钱,不拘几时与他。小的还有这个脸。”如玉道:“果然到坟前不像事,就明日换了罢。”
苗秃道:“喜房该在何处?”张华道:“就在这东厦房罢。待喜事完后,再寻房。”苗秃道:“极好!此时夜深了,我且去,明日再来商办一切。”如玉送他出去。
到次日早,张华弄来衣服,如玉内外更换了,又是个秀才。
去他父母坟前拜扫了回来,苗秃两下道达,择于二日辰时过门。
如玉这日对镜梳发,净面孔,刷牙齿,方巾儒服,脚踏缎靴,打扮的奇奇整整,从绝早即等候新人。苗秃也来陪伴,将“琴瑟静好”、“宜室宜家”此类话,不知念诵了多少。将交辰时,张华同他儿子去吴丕承家娶亲。少刻,新人到来。在天地前叩拜,和如玉同入东厦房。如玉再行细看,见他穿着大红缎氅儿,宝蓝裙子,头上也戴着些珠翠,脚上穿着花鞋,真是朱唇皓齿,玉面娥眉。一双俊眼,荡漾生波,比日前所见更风流几倍。不由的神魂飘荡,欲火如焚。瞧了瞧堂屋内无人,便走上去,相偎相抱。妇人亦笑面相迎,两个亲嘴咂舌。
正在情浓处,猛听得院中吵闹起来。乱说本州朱老爷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