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紫雁唳清秋。
书传圯上休违约,剑啸床头好自留。
直斩楼兰酬壮志,期君谈笑获封侯。
鸿又尝命湘娥作四季闺词,湘娥援笔立挥云:
鹅黄柳色,一抹烟如织。倚遍南楼莺语寂,又是暮山横碧。忽闻女伴相邀,踏青准拟明朝。单少绣花鞋子,呼鬟连夜同挑。
其 二
帘钩双控,时有熏风送。恼杀禽声宛转哢。惊起午窗残梦。分明薄幸回家。醒来依旧天涯。且莫浮瓜沉李。再从梦里寻他。
其 三
晚风清切,远笛声如咽。坐久莫嫌灯影减,自有半窗明月。欲眠更自迟留,难禁蛩韵啁啾。漫道士悲秋色,深闺岂独无愁。
其 四
彤云密销,帘外梨花舞。手自煎茶频拨火,其味党家知么。南枝传送幽芬,费人几度清吟。那怕寒威如剪。还须扫雪遥寻。上调《清平乐》
于是中秋节近,鸿乃设宴南楼。句联五字之奇,肴极八珍之美。自郢雪、玉香、李翠而外,更有二十余姬,态貌争妍,绮罗云绕,皆所谓天姿国色也。然自湘娥一至,亭亭独立,更压群芳。
于是环绕杂坐,杯觥再传,便各自寻技角饮。或歌或弹,或以彩色争呼,或以投壶竞中。
喧哗之际,鸿乃欣然笑谓湘娥曰:“明月在窗,清风入座。若无新咏,如此良夜何!”湘娥微微含笑,即席度曲三阕,以述其欢噱之意云:
《黄莺儿》
今夕是何年,向南楼月正圆。相看总是婵娟面,霞觞竞传。阳春共联,盈盈笑语皆生艳。且调弦,莫教沉醉,争倚玉郎肩。
前 腔
玉宇迥无烟,到更深兴益添。瘐楼乐事还应浅,人圆月圆。歌喧笑喧,石家金谷何须羡。漫留连,平分秋色,狡兔乍离弦。
前 腔
桂魄自娟娟,笑嫦娥镇独眠。何如一队同心,串冷冷管弦。霏霏篆烟,金杯竟把檀郎劝。更堪怜,今宵情梦,知向阿谁边。
鸿朗诵一遍,抚掌而笑曰:“字字珠玑,卿真锦心绣口。但阳台之梦,已属芳卿,何必生怜耶!”乃以玻璃盏斟葡萄酒,以酬湘娥。
又令郢雪按板,玉香吹笛,鸿乃自唱前曲。清音绕梁,每一字几尽一刻。湘娥亦故作媚态,以承恩宠。是夕纵饮尽欢,直至丙夜而息。
时有名妓自维扬流寓在郡,唤刘倩倩者,以吹笛擅名,一时推重。鸿乃设宴内楼,单延倩倩,欲使诸姬得窥其奥。及倩倩一至,谈笑风生,果觉韵致潇洒。遂令侍儿捧过玉笛,徐徐吹弄一曲,其声凄婉嘹亮,如怨如慕,真能舞鸾凤而泣鬼神。诸姬列坐两旁,侧耳静听。须臾曲终,皆为之神爽气怡,莫不连声共赞其妙,唯湘娥寂无一言。
倩倩自以擅名已久,而湘娥独不赞誉,疑为轻己,便有愠容曰:“鄙人斯技,曾得名师指授。故自南省至都,靡不见赏于名流。乃子独无一语,将谓未尽其妙耶?”
湘娥笑曰:“君之妙音,似得杨美之派,在今日厥技中,不得不推为第一手。但声音之道,蕴藉无穷。自昔以来,唯唐之李摹、宋之王淑,以笛擅名,此外寥寥罕继。必使高下疾徐,声韵稳协,五音六律,正变无乖。然后发之于喉、应之于手,而和平清正,自无轻重舛戾之讹。今君于第七调,本系正宫,而混入商声。及至入破第三字,又平仄失叶。似于至美中,不无少损,此我所以不敢谬为赏叹也。”
倩倩惊起,再拜而谢曰:“某在金陵,果系授自杨美,不揆疏浅,以致贻笑大方。幸君指示其讹,毋吝赐教。”
娥乃按笛轻吹,徐至第七调,指明舛错之处,倩倩不胜感愧曰:“君真我之师也。”
时有知其事者,为之语曰:“未得周郎正,从教误曲多。宁知刘倩倩不及郝湘娥。”
自此湘娥之名振播一时,而宠夺专房,独得鸿之嬖幸。
忽一日,有崔平仲者,浙之山阴人也,与京中一显僚年家契厚。而保定刺史郑公为崔戚属,故平仲以贡候选,将诣长安,而路经保定。谒郑之后,闻鸿富甲闾里,颇有园亭之胜,遂假寓焉。鸿以郡守至戚,即日置酒款待,而令数婢歌以侑觞。
平仲曰:“崔某一抵贵郡,即闻尊宠有郝姬者,国色无双,妙解音律。未审足下肯令出见,而使东海鄙人获闻名都之雅曲否?”
鸿素性豪侠,兼欲夸示宾客,欣然首肯,疾唤湘娥出拜。虽则常服淡妆,而娇冶天然,恍似仙姝谪下。向前礼毕,徐徐退入屏后,垂帘而坐,按笛发声,为《折柳》、《落梅》之曲。
平仲连酌数卮,带醉而笑曰:“正所谓司空见惯浑闲事,恼乱苏州刺史肠矣!”既而作别入都,谒见显僚。偶谈及古今美色,平仲备述湘娥之貌,显僚抚髀而叹曰:“枉作司空,不及窦鸿!”
平仲即献计曰:“窦鸿仅一富民,而蓄内宠数十。现今敝戚作刺在郡,公既有歆羡之意,何不修一尺素,整理币帛,某当奉命而去,宛转恳于敝戚,若压以郡守之命,则鸿不敢不从。而十日之内,湘娥必为公有矣。”显僚喜曰:“若得湘娥,当以苏州通判为报。”
是夕平仲起身,复诣保定,先往见鸿,而稍露其意,鸿大怒曰:“假使汝妾,亦肯赠我否?虽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