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少年美貌;男的便有老有少。
看了一会,不像是戏,又不像是佛殿,正想要走,只听得两边鼓乐起来。说是“冤海司来了”。有一个穿戏衣的男人,瞧见跛脚,立地撵出。跛脚吓得打战。只见许多艳服女子,引一座金碧辉煌的车,坐着一个缨络垂肩的人,远远的看,却不晓得是谁。忽然又有个穿戏衣的人喝道:“你什么人?敢跑来这个地方闲逛!”恶狠狠的一鞭,跛脚“哎呀”一声,原来是梦。
睁眼一看,日已上窗,却不见秋痕,跛脚只道起来,前屋后屋找了一遍。只见秋痕高挂在梅花树上。跛脚吓得喊救,两手抱着大哭。士宽隔墙听得跛脚哭喊,知道秋痕不好,赶着过来。跛脚一面开门,一面哭道:“娘吊死了!”士宽和他侄儿进来,忙行解下,见手足冰冷,知不中用,便赴子善公馆告知。
到得七下钟,秋华堂和柳巷的人,通知道了。瑶华奔来看视,大哭一场。街坊的人,个个赞叹,都说“难得”!子善主意从厚殡殓,不用说了。
看官须知:秋痕原拚一死,然必使之焦立无立锥之地,而后华(上髟下曼)归忉利之天,这也在可解不可解之间!秋痕系戊午年七月初三日寅时缢死,年二十岁。例斯人于死节,心固难安;报知己而投环,目所共睹,遭逢不偶,衔大恨于三生;视死如归,了相思于一刹。留芳眉史,歌蒿借《孔雀》之词;证果情天,文梓起鸳鸯之冢。正是:
比翼双飞,频伽并命;
生既堪怜,死尤可敬。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四十五回 竹竿岭旧侣哭秋坟 枞阳县佳人降巨寇
话说荷生自杨柳青撤防,到了青萍驿,接见太原各官,惊知痴珠、秋痕先后去世,大为惘然。是夜,就枕上撰一付挽联,是: 万里隔乡关,望一片白云,问魂兮几时归也?
双栖成泡影,剩两行红泪,伤心者何以哭之!
次日进城,唱起凯歌,打起得胜鼓,闹得一城人观看,热烘烘的拥挤。
到了行馆,采秋迎出并门仙馆。小别三阅月,两人相见,欣喜之情,自不用说。只接续见客,直到二更天,市能退入内寝细谈。说起痴珠、秋痕,两人十分伤感。采秋便将挽秋痕的联句,述给荷生听,念道:
“有限光阴丁噩梦;不情风雨虐梨花。”
荷生道:“好!我的联是这十六字:
痴梦醒时,秋深小院;
劫花堕处,春隔天涯。”
采秋也道:“超脱之至!”荷生随把挽痴珠的句,也念给采秋听。
次早,一起写好,分头张挂去了。下午亲往秋华堂,排上一台祭品,换了素服,哭奠一番,就同子善大家到西院流览一回。琴在人亡,十分惆怅。见焦桐室粘的诗笺,有《五月下浣重过秋心院感赋》七律二首,因念道:
“沉沉绮阁幌双垂,频卜归期未有期。
杯影蛇弓魔人幻,帷灯匣剑鬼生疑。
搏沙踪迹含沙射,销骨谗言刺骨悲。
昨夜落梅风信急,纸窗策策益凄其。
眉峰离恨锁层层,欲断情丝总未能。
不恤人言谁则敢?可怜薄幸我何曾!
半生豪气销双鬓,九死痴魂傍一灯。
碧落黄泉皆诳语,残更有梦转堪凭。”
念毕,正向子善说话,只见索安回道:“汾神庙主持心印求见,说有韦老爷遗嘱面回。”荷生道:“甚好。我正要往访。”就同子善迎了出来。
心印行礼,荷生拉住,叙些契阔,又谢他经理痴珠丧事。心印洒泪道:“贫僧二十年心交,聚首天涯,竟为他办了这等事,说来就可伤心!”荷生听了,毗泪欲滴。心印便将痴珠遗嘱述了一遍。荷生向子善道:“这事自是后死者之责。但我简牍纷纭,心也粗了,学问我又不如他,怎能替他纂辑起来?只好暂藏在我那里。至诗文集,尽管付梓吧!”子善躬身道:“是。”荷生又坐了一会,走了。
次日,荷生因秃头求差健弁,赍着痴珠遗札回南,遂作一缄,寄给谡如,也交差弁带去。此时子秀四省销差,接着余黻如缉捕盐枭差务也完竣到省。大家商议道:“南边道路不通,秋华堂又不便久停灵囗,不如就葬并州,附以秋痕,完了他生时心愿。”回明荷生,荷生道:“归葬为仁,随葬为达。况时事多虞,葬了也完我们一件心事。”大家道:“是。”
嗣后心印、池、萧看准南门外竹竿岭一区坟地,就在夫妻庙后。于是择了九月初二未时,将痴珠、秋痕两柩安葬。就岭下善人村,买一百亩田地、五十亩菜园、一所房屋,将跛脚配给秃头,便令搬往守墓。穆升、林喜、李福三人,荷生都收作跟班,就赞甫、雨农,也延入文案处。秋华堂仍做游宴公所。汾神庙西院,自从痴珠死后,都说有鬼,没人敢住,后来是韦小珠搬入作寓,才把谣言歇了。秋心院也纷传有鬼,后来是一邵姓买为别业。这便是痴珠、秋痕两人结局。
一日,采秋和瑶华商量上坟。这日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