盆和色子送过,说道:“你掷吧。”雨农道:“二冬韵,窄得很,我怕要曳白了。”随手一掷,是个么,算成一点,也沉思半晌,吟道:
“人在蓬莱第一峰。”
痴珠道:“粘贯得很!如今该是子秀了。”
子秀接过色子,随手一掷,是二个四,算成八点,子秀道:“我占便宜,不要押韵,就是这一句吧。”吟道:
“二八月轮蟾影波,”
翊甫道:“好!恰是今日。”因向子善道:“接手是你,请掷吧。”子善接过色子,随手一掷,是三个么,算成三点,吟道:
“三官笺奏护金龙。”
痴珠道:“好句!如今该是我掷了。”接来一掷,是二个红,算成八点,随口吟道:
“八尺风漪午枕凉,”翊甫接手道:“七阳韵,宽得多了。”随将色子一掷,是两个红,一个么,算成九点,吟道:
“九龙呵护玉莲房。”
雨衣接手,掷得三红二么,说道:“这算十四点了,那里找得出这恰好的诗句呢?”子秀道:“‘溧阳公主年十四’,不好么?”痴珠道:“何必拘定‘十四’?我替你说一句吧。”吟道:“七月七日长生殿,这不是十四么?”大家道:“如此放活,还松动些。”
于是子秀掷得一么,吟道:
“雁点青天字一行。”
下首是子善,掷得两么,吟道:
“一番雨过一番凉,”痴珠道:“还用七阳韵么?”就接手掷出两个红来,吟道:
“八字宫眉点额黄。”
下首是诩甫,也掷得一么,吟道:
“楚馆蛮弦愁一概,”
雨农接手,掷得一么、一红,吟道:
“五更钟后更回肠。”
翊甫道:“道两首诗我要僭易了。前首雨农十四点,宜用子秀‘溧阳公主年十四’句,接用痴珠‘八字官眉点额黄’七字,不更浑成么?子善‘一番雨过一番凉’,接用子秀‘雁点青天字一行’七字,不更联贯么?”痴珠道:“好极!翊甫诗境大进,我和大家贺他一钟吧。”于是喝过酒,子秀接手又掷,是一红、两么,吟道:
“六曲连环照翠帷,”
子善接手,是一红、一么,吟道:
“不寒长着五铢衣。”
痴珠道:“好句!”接手掷成一红、二么,吟道:
“三星自转三山远,”诩甫接手,是一个么。痴珠道:“你说一句收令吧。”
诩甫搜索一会,吟道:
“万里云罗一雁飞。”雨农道:“妙绝!竟联成四首,我们喝酒吧。”
后来秋华堂席散,大家便跟痴珠来到西院,与秋痕说说笑笑,也就去了。痴珠便送秋痕回家。秋痕一生,这一天也算扬眉吐气。其实谡如起身之时,原想替秋痕赎身,一则为痴珠打算,一则为李夫人作伴,奈他妈十分居奇,只索罢了。
且说谡如是九月初七到了江南,见过南北大帅及淮、海、扬、徐各道节度,便奉密札,驰往庐、凤一带,打探贼情。不想逆贼早知李总兵是山西截杀回部的一员大将,想要计杀此人,为回民报仇,就于采石矾江上,伏兵数处。等了两日,不见动静,各队头目就有些倦了。
第三日午后,忽有小艇,却是一老一少,载着一瓮美酒及各种点心,泊在矾边售卖。点心不过是江南常见的,那酒却气味醇浓,一钱一杯,各队的贼纷纷要买,累得那一老一少手脚忙乱,答应不迭。正在卖酒热闹之际,又有三个渔船咿哑而至,每船上两个渔人,隔着卖酒的船一箭多地,那捕鱼的人就跳上岸,向热闹处看来,见是卖酒,又说酒好,各人就也买一杯。渔船上只有一人看守。随后又有个小船,载着几十来连枝带叶的柴,船头上坐个樵夫,身体胖大,年纪不上三十,拿把柴斧轻轻打着船板,口唱山歌,后舱两个摇橹的人也跟着唱,都是本地的腔,就靠着渔船一字儿泊着。
恰好有个黄袍贼目,带了数十名贼兵,先向酒船上查验腰牌并衣上记号,却个个是有的。末后查到柴船上,樵夫道:“有是有的,今天却没有带来。”头目将樵夫细瞧一瞧,向贼兵道:“是个妖,你与我拿住。”说话时迟,下手时快,只见樵夫将柴斧一耸身,贼目的头早已粉碎,鲜血迸流。这些贼兵先前惊愕,次后正要拔刀,却早倒了三四个,船上又跑出摇橹的人,舞着双剑。那渔船上六个壮丁,酒船上一老一少,也轮着兵器,赶上岸来,将这数十人杀个净尽,只有一两个跑向贼营报信。
那樵夫便将手炮一响,就有二百多人:也有从芦苇中小船跳上来的,也有从岸上各路跑来的,纷纷都到,径行追人营中。见大家都已被酒,一人一刀,一刀一个,也全杀了。
看官!你道那樵夫是谁?就是谡如。六个壮了及摇槽的人,卖酒的一老一少,就是谡如带来将住亲丁。谡如料得贼有埋伏,此两日故意逗留不进。到了第二夜,抢了贼中做买卖五支小船,次日便打扮起来。如今杀了西路伏贼,立在岸上,谡如便命将死贼身上衣服及腰牌都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