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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5-花月痕-清-魏秀仁-第60页

尤甚。山中人有立志者,则肌肤实而心地坚朴,视轻挑便利者,不啻霄壤。他日出而医国,此皆笼中物也,愿君留意焉。
  若航海南归,此大失策。东越僻在海隅,与中原消息隔不相闻,纵有三顾之玄德公,其如草庐窎远何也!若为定省计,则棣鄂众多;若为旨甘计,则田园已芜。丈夫子盯衡当世事,努力道义,以报君亲,穷达命也。
  娟娘大有仙意,闻诸道路,鸿飞冥冥,南朝普陀,西礼峨眉,或者五台亦将有东来紫气乎?是未可知。弟顽钝如恒,内人于旧腊得一男,近已牙牙学语,晚景只此差堪告慰。
  时事方艰,身家多故。保此身在,国家之元气虽断未断,乾坤之正
  气虽亡不亡。言不尽意,而词已芜,伏维垂鉴! 阅毕,说道:"良友多情,为我负气,只是我呢?"就叹口气,将书放下。复将众人的信一一看过,撂在一边。再将漱玉的书沉吟一会。
  初寒天气,急景催人,已是晚夕,就不去秋心院了。岂料是夜院里竟闹起一场大风波来!正是:
  赏菊持螯,秋光正好。
  属国书来,触起烦恼!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二十四回 三生冤孽海生波 九死痴魂寒宵割臂
  话说狗头起先系与秋痕兄妹称呼,后来入了教坊,狗头便充个班长。在李裁缝意思,原想将秋痕做个媳妇,牛氏却是不依,一为狗头凶恶,再为不是自己养的儿子,三为秋痕系自己拐来,要想秋痕身上靠一辈子;只自己上了烟瘾,一天躺在炕上,不能管束狗头得住。兼之秋痕挂念痴珠,两日不来,便叫狗头前往探问,自然要假些词色。又有李裁缝主他的胆,这狗头便时时想着亲近秋痕。无奈秋痕瞧出他父子意思,步步留心。狗头实在无缝可钻,爱极生恨,恨极成妒,便向牛氏挑唆起痴珠许多不是来。以此秋痕背地里琐琐屑屑,受了无数缕聒,这也罢了。
  十四日,荷生、小岑、剑秋都在愉园小饮,靠晚,便来秋心院坐了一会,痴珠不来,各自散了。秋痕陡觉头晕,荷生去后,和衣睡倒。一会醒来,唤跛脚收拾上床,却忘了月亮门,未去查点。睡至三更后,觉得有人推着床横头假门,那犭呙儿也不晓那里去了,便坐起大声喊叫。跛脚不应,那人早进来了,却是狗头。一口吹灭了灯,也不言语,就搂抱起来。秋痕急气攻心,说不出话,只喊一声:“怎的?”将口向狗头膊上尽力的咬。狗头一痛,将手持着秋痕面颊。秋痕死不肯放,两人便从床上直滚下地来。狗头将手扼住秋痕咽喉,说道:“偿你命吧!”
  跛脚见不成事,大哭起来。李裁缝沉睡,牛氏从梦中惊醒,说道:“外面什么事?”一面说,一面推醒李裁缝。李裁缝就也惊醒,说道:“怎的?半夜三更,和丫鬟闹!”急披衣服跳下床来,寻个亮,开了房门,取条马鞭,大声嚷人。见秋痕压在狗头身上,便骂道:“还不放手!”呼呼的向秋痕身上抽了几鞭。牛氏披着衣服,一路赶来,说道:“什么事?”狗头早放了手,把秋痕推翻,自行爬起。牛氏已到,李裁缝扭住狗头,嚷道:“这是怎说?”狗头将头向秋痕胸膛撞将下去,嚷道:“我不要命了!”牛氏见这光景,惊愕之至,接着嚷道:“你不要命,我女儿是要命呢!”李裁缝死命的拉住狗头,两人就滚在东窗下,将窗前半桌上五花瓶碰跌下来,打得粉碎。
  牛氏忙将蜡台瞧着秋痕,见身穿小衫裤,仰面躺在地下,色如金纸,两目紧闭。牛氏便嚎啕的哭起来,将头撞着李裁缝,也在地下乱滚,声声只叫他偿命。跛脚和那小丫鬟呆呆的站在床前看,只有打战。厨房中两个打杂和那看门的,都起来打探,不知何事。见一屋鼎沸,秋痕气闭,便说道:“先瞧着姑娘再说吧!”一句话提醒牛氏,便坐在秋痕身边,向打杂们哭道:“你看打成这个模样,还会活么!”狗头见牛氏和李裁缝拚命,心上也有点怕,早乘着空跑开了。
  这里牛氏摸着秋痕,一声声的叫。打杂们从外头冲碗汤,递给牛氏,一面叫,一面把汤灌下。半晌,秋痕双蛾颦蹙,皓齿微呈,回转气来。又一会,睁开眼,瞧大家一瞧,又合着眼,淌出泪来。牛氏哭道:“你身上痛么?”秋痕不答,泪如涌泉。此时李裁缝安顿了狗头,就也进来。牛氏瞧见,指天画地,呵觉万端。李裁缝不敢出气,帮着两个丫鬟将秋痕扶上床沿。
  秋痕到得床沿,便自行向里躺下,嘤嘤啜泣。打杂们退出。牛氏检起地下的鞭,向李裁缝身上狠狠的鞭了一下。李裁缝缩着头,抢个路走了。牛氏唤过丫鬟,也一人一鞭,说道:“快招!”两个丫鬟遍身发抖,说道“是……是……爷……爷叫……叫我不要关这……这月亮门,姑娘有……有叫喊,不……不准……准……”牛氏不待说完,扬起鞭跑出,大骂道:“老狗头!老娘今番和你算帐,撒开手吧!”李裁缝父子躲入厨房,将南廊小门拴得紧紧,由牛氏大喊大骂,两人只不则声。只可怜那门板无缘无故受了无数马鞭。
  且说痴珠早饭后,正吩咐套车,跟班忽报:“留大老爷来了。”原来子善数访痴珠,都不相值。今日偶到秋心院,不想牛氏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