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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5-花月痕-清-魏秀仁-第71页

,到书案上检张诗笺,教秋痕磨墨,提笔写道:《即席赋谢》。子秀、子善都围着看,只见痴珠歪歪斜斜写道:
    聚首天涯亦夙因,判年款洽见情真。
    绮怀对烛难胜醉,旅邸登盘枉借春。
    绿酒红灯如此夜,青衫翠鬓可怜人。
    使君高义云天薄,还我双双自在身。
  末书“子善刺史粲正。痴珠醉笔。”子善含笑致谢秋痕道:“‘借春’二字,有现成么?”痴珠道:“《岁时记》:‘冬至赐百官辛盘,谓之借春。’”说毕,喝了茶。便将车先送秋痕,复坐一回,然后回寓。正是:
    秋鸟号寒,春蚕作茧。
    破涕为欢,机乃一转。
  欲知后事,且听下回分解。
第二十八回 还玉佩憨书生受赚 讨藤镯戆太岁招灾
  话说十一月起,痴珠依了秋痕的话,十日一来,来亦不久。牛氏就也明白痴珠意思了。这日,痴珠去后,牛氏便跑入秋心院和秋痕大吵。秋痕道:“他走了,教我怎样?”牛氏不待说完,便抢过来,右一巴掌,左一巴掌,秋痕只低头不语。牛氏没奈何,住了手,气愤愤的出去。那狗头虽撵出中门,牛氏屋里他还出人,便慢慢的献勤讨好,如今又乘间想出一个妙计来,这且不表。
  却说愉园日来贾氏早走,荷生是上半日进营办事,下半日到愉园和采秋作伴。此时紫沧回家了。小岑、剑秋俱系告假在籍,现在假期已满,摒挡出山。痴珠日来足不出户,著了《扪虱》《谈虎》两编杂录。月杪鹤仙回任,痴珠送行回寓,是夜拥炉危坐一会。唤秃头剪了烛花,向书案上检纸断笺,题诗云:
    情到能痴天或海,愁如可仟地长埋。
    徐陵镜里人何处,细检盟心旧断钗。
    写成鸳牒转低徊,如此闲情拨不开。
    尽说千金能买笑,我偏买得泪痕来!
  次日,折成方胜,着秃头送去秋心院。痴珠睡了一觉,秃头才回,呈上双鱼的一个绣口袋。随手拽开,内藏红笺,楷书两首步韵的诗。痴珠瞧了,复念道:
    “再无古并波能起,只有寒山骨可埋。
    镜匣抵今尘已满,蓬飞誓不上金钗。
    天寒无语自排徊,见说梅花落又开。
    为语东君莫吹澈,留些余艳待君来。”
念毕,收入枕函。自此用一日一到县前街,余外编书,或访心印谈禅。
  心印道:“痴珠,你口头色相空空,奈心头牢锁不开,恁你舌本回莲,归根是个不干净。”痴珠道:“浮生荡泊,吾道艰难,不足为外人道也。”心印道:“这是世情,你不懂么?佛便是千古第一个情种!你们懦教说个仁,又说个义,便有做不得情的时候;我们佛教无人不可用情,恁你什么情天情海,无一不是我佛国版图。只菩萨闲情,却是拈花微笑,再不为情字去苦恼,你怎不想想?”痴珠正要回答,忽见侍者报道:“苟老爷、钱老爷来访。”
  说话时候,两人已经转进屏门,痴珠口避不及,只得见礼。苟才与痴珠是个初见,那钱同秀系痴珠旧相识,便拉着痴珠说长说短。后来心印让坐,同秀就和痴珠一块坐下。也是秋痕该有一场是非,同秀喝茶,无心中将应袍袖一展,却露出一支风藤镯,痴珠认是自己给秋痕的,怎的落在同秀手里?心上便十分惊愕起来,说道:“七哥这支镯,借我一瞧。”同秀陡然发觉,急得满脸通红,赶将手袖放下;迟疑半晌,硬着头皮卸下,递给痴珠,说道:“这是一个人才拿来卖呢。”痴珠接过手道:“这就是我的,我在四川好费事寻出一对,你不信,看我这一支。”说着,就从袖里取下一支,大家同看。半边包的金色,两头雕的花样,粗大径围,两枝一模一样。
  苟才道:“这样粗大风藤,委实难得。这黑溜溜的颜色,总带得有几十年工夫。”同秀道:“你什么时候丢了一支?”痴珠道:“我不是丢,我是给个人。你从什么人买来?”同秀道:“前天有我一个旧相识拿来,要卖二十吊钱,后来我给他十千钱,他也就肯卖了。”口里这样说,脸上却十分惭沮。心印因向痴珠道:“这也难说就是你的。我在南边有把王如意,竟与许太史家花样大小也是一样,后来我发誓朝山,就送他做个对儿去了。”苟才道:“痴珠,你给了什么人?何不问这个人有卖没有?还是他给人偷出来卖,也不可知。”痴珠勉强回答数语,带上自己一支藤镯,就先回西院去了。
  这里同秀见这支藤镯已给痴珠看见,想道:“他们问出来,就晓得是我偷了,我也难再见两人,倒不如编个谎话,教他们闹一闹吧。”便含笑向苟才道:“你道我这支镯,真是买来么?这是他给了秋痕,秋痕新给了我。我在他跟前不便说出。”苟才道:“好呀,你就和秋痕有交情么?”同秀一笑。苟才接着道:“你竟巴结得上这个有脾气的姑娘,这也难得。”心印听着这些话,只微微的笑,通不言语。那侍者背地便一一和秃头说了。
  秃头听得这话,气愤愤的跑到痴珠跟前,将侍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