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贯,再来回报。”二人领命,带了王云到别室坐下,道:“先生适才之言语,太觉猛了。古人云:‘在他檐下过,怎敢不低头?’”王云凭他二人说长道短,只是个不开口。张成道:“先生尊姓大名?贵乡何处?乞道其详。”王云自己暗想道:“欲待言,又恐加害我。且相机而应,巧处商量。”随道:“小生姓王名云,祖贯苏州,家君仁诚,现居翰院。”“原来是一位公子,多有失敬了!实不瞒公子说,大王有一位淑女,真正才貌兼全,欲得一佳婿,今遇公子,如得连城之璧,欲赘东床,共成大业。公子若依在下,可以俯就此段良缘,切莫过于固执,以失其和心。”王云闻言,变色怒道:“小生乃名门贵裔,岂肯纳贼女为妻?”张成忙掩住王云口道:“公子谨言,恐生事端。”王云道:“有何大事,可速速送我下山!若不送我回去,到速求一死,免污祖上声名。”张成笑道:“公子,你突将性命看轻了。大王之女,生得绝世无双,这样美事不可错过。”王云又怒道:“汝等一般狂徒,何必唢唢!”
张成见王云十分执拗,到将言语伤人,就怒恼起来,向孙虎道:“小子无知,兄看守他在此,我去回复大王,再作定度。”随到前厅,将王云之言一一禀知。滕武惊道:“原来就是我恩人,何不早言!”忙整衣冠来见王云,就倒身下拜道:“肉眼无珠,冒犯台颜,望恕不才无知之罪。”王云一时竟茫然不晓,随搀起滕武道:“兄何前倨而后恭?不识何由?”滕武道:“谅恩人也不认得不才了。向蒙公子元宵活命之恩,就是愚下。”王云道:“原来你就是滕兄。别后多时,不意就创此等大业!”滕武随邀王云到大厅上坐下,向王云打躬道:“小弟们不知大驾,误犯虎威,罪莫大焉。”王云道:“不知者不罪。”滕武就吩咐手下排宴。王云道:“明日乞令一人送小生下山,足见高谊。”滕武道:“公子不必焦〔虑〕,且消停一日。但山寨中无非村醪野味,实非敬客之物,愚下也还有片言相告。”王云道:“承兄美意,实该领情,但家慈在堂,一闻此信,不但悲伤,更加朝夕悬望,能令为子者安乎?还是赐我还乡更叨爱矣。”滕武道:“公子不必介怀,少不得要送驾回府,只是还未到此日。”说话之间,筵席已经摆下,滕武起身奉王云上席一座,滕武对面一席,下边几席是众头目。须臾坐定,滕武向王云道:“虽然村醪野味,公子若不嫌简亵,可请用一杯。”王云思乡心重,那里咽得下喉去,所以只推无量。正是:一心一念报深恩,诗赋无情志独存。
清酒难回君子意,为关名节执辞婚。
王云见滕武加意殷勤,自己回想道:“这班人终是强盗,我若过于推却,他起兽心害我,岂可策料。他若再来劝时,我且勉强也饮他两杯。”主意已定。话说滕武见王云不酒不看,随起身到王云席上道:“想是公子一人寂寞不饮,待愚下来奉陪。”王云起身道:“小生实系酒量不胜,何劳大王错爱?”滕武道:“就少可见意,也尽不才之心。”随满斟一爵,奉与王云。王云接来,勉力饮荆又奉了两爵,滕武才归原席。大众又劝,王云坚辞。少顷席散,送王云到一书房安歇。
不知不觉的住了五六日,一日滕武向王云道:“不才受先寨主之托,权守此山寨,实在欠才,不能任此。近来朝廷昏弱,权臣当道,不能使英豪才士得志。不才观公子正是少俊英豪,莫若守此寨,以图大业,不才愿让,不识公子意下若何?”王云闻言,正色道:“大王何害小生为罪人也?小生虽未上进,家君现居翰苑,世代簪缨。若为此不法之事,贻千古臭名,灭祖宗之荫。虽身首异处,实难从命!”滕武见王云立志坚牢,出言恶撞,面含愠色道:“公子不愿为也,听凭尊意,决不相强,但要留公子在此帮助不才,共守此寨,待朝廷招安之日,同下山去。”王云见滕武面容不善,恐触其怒,只得含糊答道:“小生才疏学浅,恐不能应教于左右。”滕武道:“公子不用过谦。”又道:“不才还有一事相告。”王云闻言,谅是说亲,随道:“大王又有何见教?”滕武道:“不才有一女,可称淑媛,但无君子可配。念遇公子而不为,君子再往何求?若不见弃,愿奉公子以侍箕帚。”王云接着说道:“承大王雅爱,实该领教。奈小生已经聘过荆妻,有妨尊命,望乞海涵。”滕武见王云坚意辞婚,就拂然道:“公子自抱铿金戛玉之才,谅我等山鸡难配凤凰,然有女亦不愁无婿!”随吩咐各路关隘上人等,“若遇王相公,不许令其下山。如有放行者,定按军法!”王云被滕武当面讥刺,也无奈他何;又听得不放下山,真正只好肚中暗苦,也只得勉强住下不题。
却说英娘年已及笄,每常闲坐花亭想道:“奴家生在名门,被强徒带上山来,称人为父。我枉有才貌,陷在山寨之中,终无出头之日,将来不知作何结果?”时下又值秋景萧萧,更触起一番愁绪。他自己思前想后,想到这个心酸的去处,留不住两行清泪,介破了芙蓉娇面,这已无怪其然。蛋说这英娘身边有一个待儿,名唤香珠,生得到也有几分姿色,人又乖巧,望见英娘不在房中,寻到亭子上来,只见英娘一人独坐,面带忧容。香珠就问道:“小姐,你一人在此,为何烦恼?”英娘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