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熟悉,且只修习些筑基工夫,有时出观外观玩山景,苍松云树间,逍遥闲游。端的是白云深处隔断红尘,一切扰累摒除净尽,心境安闲,工夫自然纯熟。希真见他如此用功,也甚欢喜。
光阴迅速,倏已三年,希真早已功成行满,便对丽卿道:“我明日将去也。”丽卿道:“爹爹到那里去?”希真道:“我去庐山访本师张真人去。”丽卿道:“爹爹去了几时再来?”希真道:“我来则决定来,到则实不到。”丽卿吃了一惊,恍然大悟。希真便携了书剑,离了忠清观,飘然而去,从此杳无消息。
且说陈丽卿自送他父亲希真去后,不上半年,便遣去了那两个道重,也辞别了忠清观,携带尉迟大娘,到天柱峰下,筑一茅庵隐居。除侍仆尉迟大娘外,只有烟霞作伴,猿鹤为邻。先是嵩山南首有一离宫潭,潭内有条赤龙作怪,时常出现,伤人性命。希真在时,丽卿曾请希真用法斩除了他。希真默观因缘,知此龙须女儿来驱除,所以自己不动手。及至去庐山时,将都箓大法、乾元宝镜、大周天火符,尽传授了女儿。那丽卿又费了许多苦功,祭炼了那口青錞宝剑,方才到那离宫潭,运飞剑斩了赤龙,除了一方大害。众百姓感激,都称他为救苦真人,到忠清现里布施供奉,络绎不绝。丽卿恐累了道心,故此避居天柱峰下,一意修持,遂圆满大周天火候,圣胎已成,婴儿已能出现。他却把细,不敢远行,只在草庵前后演习,行那三年乳哺,以待阳神坚固,忽被人踪迹到来。
原来天柱峰有一条小径,两边藤萝峭石,云路湾环,接到一座溪桥。这日尉迟大娘出来临溪汲水,忽见一老妇人在溪边,一面哭一面寻觅物事。尉迟大娘认识是忠清观的旧施主,正欲闪避,已吃那老妇人猛回头看见,急忙拖定了,问丽卿去处。尉迟大娘不会说谎,便老实说出来。那老妇人只道而卿仙去,忽闻得他还在山中,喜出望外,便随着尉迟大娘,直到天柱峰下草庵里来。一见丽卿,跪下磕头无数,放声大哭,口里只叫:“活菩萨救救!”丽卿忙问甚事,那老妇人带哭带说道:“活菩萨还在这里,求活菩萨慈悲救救!”丽卿道:“端的甚事?”老妇人道:“老身年纪七十,只有一个孙子,只他一脉相传。如今患病要死,起课的说要到这里溪边来,寻株九死还魂草,方好救命,如今又没处寻。可怜那些医士先生,都说大命只有三日了,求活菩萨救救!”丽卿道:“阿呀,老奶奶错了,我又不会医病的。”那老妇人只哭着磕头,口里不住的菩萨救救,师父救救。丽卿老大不忍,却又没摆布处,便叫:“老奶奶,你且起来。”便想到都箓大法本有咒水治病之法,只是不曾见父亲用过,自己又不曾试验。想来却只有这条路,便对那老妇人道:“我救便有一法救你,如果灵了,却不许外面声张。”老妇人听了,欢喜非常,磕头不迭。丽卿便叫尉迟大娘取碗净水来,念动真言,嘘了生气,着老妇人持去。次日,那老妇人欢天喜地的进来,叩头拜谢。原来孙子竟忽然全愈了。丽卿也代为欢喜。
不料此事一传两,两传三,哄传开去。不消数日,那班乡民,老的,少的,男的,女的,一齐哄到天柱峰来。张家求保福,李家求保寿,把一所清净茅庵,忽变作香火神庙。丽卿叹道:“我此刻还未到普济众生的分位,如何在这里与他们打混?万一自己真性把握不定,忽然失足,悔之晚矣。”当下且任众人兜缠了几日。
这日,那溪桥东村有一富户,为其亡父设醮迫荐,想到丽卿是个真修成道的人,所念的经卷,必然有益,便来求丽卿念些经咒。丽卿应许了,又道:“难得你们这般敬重我,我明日亲自来一遭。”那富户喜出望外,口里说道:“要屈动师父亲身劳驾,实在罪罢,如何敢当?”丽卿道:“这有何妨。”富户拜谢而去。丽卿对尉迟大娘道:“我寿限已终,明日黎明我要去也。你可去通知溪桥西村那些施主,好教他们来安殓我。我无可保佑他们,如今与你一颗丹丸,你可投在溪涧中,教他们饮了这溪水,都去病延年。”说罢,便取出一颗丹丸付与尉迟大娘,教他出去报信。尉迟大娘听罢,大为惊讶,一面接了丹丸,一面问道:“姑娘方才说明日要亲自到东村去,怎么又教我西村去报这个信?”丽卿道:“你休要问我,我明日决定要去也。”尉迟大娘道:“姑娘还是真话,还是假话?”丽卿道:“我说什么假话!”尉迟大娘听得丽卿认真要死,止不住泪如泉涌。丽卿道:“你何必如此,你服侍我多年,情分深重,我教你一个养形法儿。你回东京去尽心修炼,倘能道心坚勇,可以证个小果。若只不过泛常修习,亦可寿登百岁,尽终天年。”尉迟大娘跪下听教。丽卿细细教了他一番。尉迟大娘叩谢了,当时走出溪桥,将那丹丸投入水中,便取路到西村去。到得西村,天已薄暮。尉迟大娘左一家右一家的去报得来,早已掌灯。尉迟大娘回去不得,就歇在乡村。
次日,西村人家一大群男妇,随着尉迟大娘到天柱峰茅庵来,只见茅庵门只是虚掩着。众人推进去,直进后楹,只见丽卿换了新衣服,枕着右胁,卧在床上,面色如生。众人看了,都疑惑起来,走近前去一看,早已气息全无,浑身冰冷了。尉迟大娘放声大哭,众人中有几个老妇人也哭起来。有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