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他作法,请下大雪一坛。就此进兵,学那李愬收淮蔡的故事,却不是好!”说完就登台、仗剑、烧符、喷水、念咒,作起法来。那长春子领着鬼神早在暗中站立。那龙状元又默默念起咒来,长春子暗中用拂一招,众鬼神一齐扯云布雾,手忙脚乱。龙状元抬头一望,说:“呀,你看那彤云四起,满布西东。”长春子在暗中又将拂一招,那雪就降下来了。龙状元看说:“果然下雪了。你看纷纷扬扬,飘坠长空。”向上打恭道:“多谢仙姬,顷刻之间,显应神通。”长春子方令众鬼神散去。有一穿白衣的军儿说:“哥们,怎么一会就下起大雪来?”只听龙状元叫道:“诸军俱要卸下销甲,穿上白衣听令。”众军道:“俱已换了。”龙状元道:“把前军启动。”众军道:“得令。”那长春子身穿白衣,手执小白旗,暗引众军前往。龙状元道:“俱要蹑踪潜踪,人尽衔枚,马皆勒缰,趁此雪深风猛,夜气朦胧,才好便宜行事了。”众军道:“禀爷,前面雪大,只怕去不得。”龙状元喝道:“唗!管什么蓝关雪拥,成功正在此时哩。”众军禀道:“将近贼营了。”龙状元道:“将校们,大胆杀上前去。”只见众军欢腾而进,这且不表。
却说长春子说:“先显个神通与龙生,大雪三尺,待迷了刘豫的行踪。只是那厮有万夫不当之勇,书生临阵怕道抵敌不过。我如今闪入贼营,先摄了他的魂灵,使他昏迷不醒,交战之时坠落陷坑,多少是好!”且说刘豫随着几个宫女,见天降大雪,并无准备。这也是该他命绝了,犹自说道:“寡人与四太子会兵攻打白鹿冈,已将胡招讨那厮围住在此,料他插翅也飞不出去。今夜大雪漫空,且教随行宫妾歌舞一回,做个赏雪筵宴,明日进兵未为迟也。内侍们,筵席完备未曾?”内侍道:“完备多时了。”刘豫道:“众侍们,歌的歌,舞的舞,看大觥来。”内侍道:“领旨。”只听管弦齐鸣,奏起乐来,歌舞的歌舞,奉酒的奉酒,真好快乐。那长春子站在暗处,刘豫抬头瞧见,问侍儿们:“筵前穿白的女子是那里来的?”侍儿道:“没有,并不曾见个穿白女子。”刘豫道:“胡说,确乎见一白衣娇娘,莫非是观音出现么?”却说长春子向他吹气一口,便欲昏睡。那无常鬼趁此时候把他真魂牵捉去了。侍儿道:“皇爷醉了,快扶到龙床上去,一壁点茶伺候。”
那长春子转出营来,又领众军前进。一军道:“启爷,前面有一个女子引路。”龙状元问道:“你见他怎生模样?”军禀道:“是穿白的。”龙状元道:“定是水月观音来助阵了。你们齐催上去,偃旗息鼓,着几个有胆量的过来,你潜身到他中军,每人各带干柴一束,包裹硝磺,放起火来,叫他胆飞魂丧,以便厮杀。”贼营中看见火起,快报皇爷,内侍道:“皇爷醉着,不要喧嚷。”军官道:“怎么说还烂醉哩!大营外宋兵杀来了,快报皇爷!”内侍慌得上前推了一把,刘豫道:“看大觥来!”军官道:“宋家人马不知多少,放火烧营,将近中军帐了!”刘豫道:“休来欺我,紧紧提防他。”军官道:“实难担挡。”刘豫道:“罢了罢了,这些雪下得不好,这些酒又吃得不好,夜来却像掉了魂灵一般。没奈何,待寡人御驾亲征,怕他什么兵和将!”遂奔跄而去。
却说龙状元分付将校:“一面快挖深坑,将雪掩上,诱他,陷时捉他便了。”众应道:“得令。”那长春子又引着刘豫向坑前奔来,说:“内侍们你看前面神仙引路,快些杀上去。”正走中间,陷在坑内,说:“罢了罢了,太子救人!”龙状元道:“叫军校用挠勾将他搭上,放在囚车押去一边,休得疏虞。”众军应道:“晓得。”龙状元方暇与胡招讨施礼,说:“小婿来迟,有劳岳父费心。”胡招讨道:“多谢救援,真是神算。”龙状元道:“此功全仗仙姑之力,小婿有何德能。”胡招讨道:“仙姑是谁?”龙状元道:“事关(尔见)缕,真难请说,他功绩在万军之上哩。”胡招讨道:“哦,原来如此,待一路上去,还要备细请教。”龙状元道:“将校传令,一面收捡贼营;一面追赶兀术;一面写本,将逆贼刘豫解京候旨发落。就此班师回去。”众应道:“是!”正是:雪中一战解戎衣,此口吹声震似雷。再看下回分解。
第十六回 奏凯臣同蒙敕赠 纯阳子指点前因
话说胡小姐自丈夫去后,不知安危如何,又不知他翁婿得见面未曾,好生挂念,未免伤感。夫人却劝解他道:“孩儿,你若这等忧煎,恐害起病来,如何是好?今早你哥哥问卜回来,说你爹爹与你丈夫时下就有好音。且自消遣则个。”小姐道:“军旅之事吉凶未定,好生挂怀,如何消遣?”胡公子急急走来,说:“母亲、妹子,爹爹同妹夫擒了刘豫,得胜回朝来了!”夫人、小姐道:“如此谢天谢地。”正在说话,忽报老爷同状元爷回来了,进后厅相见。夫人道:“老相公经年戎马,今幸凯旋,军中事儿老身不知端的。”胡招讨道:“夫人,那日承王命前去,被兀术、刘豫围困,幸赖女婿兵到,又是仙姑雪夜策应。”夫人、小姐道:“哦,又是仙姑娘娘去到那里显圣了。”胡公子听得,缩头伸舌道:“啊也,古怪古怪。”胡招讨问道:“贤婿,只不知仙姑怎生模样?老夫待画他一幅神像,好得焚香礼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