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白,究阄是个什么缘故,俺倒要问问清楚,方肯罢休。不然俺们自己走过去问他便了。”店小二慌道:“并不是我不肯对你们说明,只是这件事若然说出来,你们二位听了恐怕都要生气,或者嚷叫起来,反要带累小的。故此不好说得。”楚材道:“左右无事,谈谈有何妨碍,何必这般胆小?莫非是说了隔壁人家的事情,就要算犯法的么?”店小二笑道:“却也不是犯法,不过是因前番也有一个客人住在我们店内,小的一时高兴,忘了利害,竟把这里地方上的事情与他说知。谁料那个客人已经把酒吃醉,听了竟然大怒,立时敲台拍桌的吵嚷了一番。末后还奔了出门,要想去抱个不平。幸亏我们店里人多,连忙赶出将他劝回,虽没有闯出祸来,已被人家晓得了。到了明日即有无数打手,上门要来捉拿那个客人。还是我们店主有些识见,说是一个疯子,已经去了许久,若然再来,也不消你们费心,我叫伙计们将他捉住送到府上便了。那些打手方各回去。后来那个客人去了,店主还把我着实的埋怨了几句,说若然下次再要多说,便要将生意停歇。因此小的再也不敢多嘴。”文龙道:“既然如此你今日就略略破例,把些大概讲与俺们一听。俺们决不生气就是了。”店小二道:“既然如此,小人说便说了,但是不好当作一件事情,只好把来解解寂寞罢了。”文龙道:“看不出你这个人倒有这许多罗唆。快些说吧,再不要藏头露尾了”。
店小二听了,方欲开口,又走出去转了一回,方才走将进来说道:“你们二位相公不要性急,且听小人道来。”他这般形状,直把个文龙急得心痒难搔,一时又不好怎样,只得耐着性儿静听。只见店小二又迟了半晌,方说道:“我们这里地方恰叫做集贤镇,镇上本有好几家大户人家,只因我们这里相近的所在,新出了一只无毛大虫,故此均怀惧怕,都各搬了开去。只有一家人家,上代也是做过官的,住在我们店的隔壁,也有好几年了。只因他家产业甚多,一时不能搬到他处去住,所以暂且将就。不料他家有一女儿,年方十七,尚未许配人家,生得如花似玉,美貌异常。而且诗词歌赋件件精通,绣凤描龙般般佳妙。他家的亲戚曾有两句六言诗句,赞这位小姐的好处说道:若非蓬莱仙子,定是月殿嫦娥。一日跟其母亲出去烧香,不料被那只大虫看见了,便叫人到他家里说,定要娶这位小姐为妾。她母亲听了大动其气,将来人得罪了几句。那里晓得就此惹出祸来了!过不到二日,大虫那里又有人到来,硬将聘礼丢下,说定今晚三鼓时候来娶。若有半个不字,便要将他家的房屋拆毁,将人个个捉去,活活打死。所以在此啼哭。你道天下有这个情理么?所以小人先说在前,叫你们二位休要生气。”
文龙此时已是大怒,因还不知细底,只得复耐着性儿问道:“你说了半日的话,却还没有说明,到底你那隔壁人家姓甚名谁,那只大虫又是甚等人家,为何这般凶恶?你且细细说来,省得人家打这个闷葫芦,实在难过。”店小二道:“这隔壁人家却是姓闻,这位小姐名叫谷香,他父亲却也是个秀才,叫作什么闻人杰,年纪已经高大,只生这位小姐,恰没有什么势头与那大虫去斗。又因那只大虫甚是厉害,就与他告状打官司也弄不过他。”文龙道:“却为何呢?”店小二道:“相公有所不知,那只大虫是朝中严太师的亲戚,姓钱名叫自命。他仗着严太师的势头,家中又甚豪富,官员又都惧怕于他,因此他便无所不为。见着美貌的女子,便要抢回家去成亲,家中姬妾不知被他弄了多少,大半是抢来的。又自己起了一个浑号,叫作什么两头龙。家中养着无数亡命之徒,作为打手,遇着有事,便叫这些打手出去。就是打死了人,也不偿命。又有一个打手中领头的,不知叫何名字,只晓得他的绰号叫作独角兽,却是力大无穷,异常勇猛。不论什么犯法的事情,他都敢做去。因此两头龙得着了这具独角兽,更加如虎添翼,无所不为。”文龙又问道:“你可晓得这姓钱的住在哪里,离这里可近不近?”店小二笑道:“他家的住处闭了眼睛走去都不会走错,岂有不晓得的道理?”
楚材恐怕文龙性急,弄出事来,便说道:“你去问他做甚?”文龙就道:“左右无事,谈谈有何妨碍?”店小二道:“离这里五里之遥,正南上有个庄子叫做钱家庄,便是他家的住处。庄外一样有护庄河、护庄桥、更楼、僚望楼等类,气象甚是雄壮,故一望便知,信都不要问的。”店小二说毕便走出去了。此时楚材同文龙吃的酒已有八分光景。楚材因昨在擂台上辛苦,昨晚又不曾舒适安睡,此刻觉得十分困倦,因要早些睡觉。便唤张武、沈方两个将吃剩的饭菜收拾出去,便自上床安睡,不多一会已自呼呼的睡去。
文龙急欲出去一看,因见不过初更时候,只得也上床假寐。张武、沈方见他二人已睡,便也不来惊动,也去睡了。好得这里人家晚上都是甚早的,故此不多一会工夫,店中便已静悄悄的寂无人声。文龙便抽身下床,轻轻地走至天井中一听,只听得隔壁人家,还有妇女在那里啼哭的声音,比方才听得的更加凄惨。又听得有老者嗟叹之声,不觉怒气冲冠,便将自己身上衣服略略地扎束一扎束,心中忖量了一会,也不从前门出去,便施出轻身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