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宜春,是妾心腹,郎君但放心在此。倘蒙不弃,早去晚来,妾所欣望!”蒋青岩道:“小生既蒙娘子过爱,自当与娘子极尽欢娱,何劳叮嘱?”说罢,斟上热酒,两人一第一杯,饮过数巡,情不能禁,二人携手人帷,成其好事。正是
方雨巫山襟共联,鸳鸯被底薄神仙。
等闲莫使轻离别,搔首人间月又圆。
彼此恩爱,难以尽叙。及至五更,蒋青岩原从旧路出来,兰英送至门首,再三珍重道别。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青溪醉客曰:韩香虽失身于蒋生,然胸中实有一种真正怜才之念,且未失身之前,其向蒋生之志,已不可转。虽未能免圣贤之责,而情有可原。余甚怜之!使韩香为金屋主人,其作为较之柔玉更胜一层。
第十回 蒋青岩坚辞坦腹 袁太守强赘乘龙
词曰:
谁想这姻缘,陡地胡缠。金闺久已聘蝉娟。任尔嘴叨心不转,与石同坚。
计就假相攀,酒改如官。把人沉醉在樽前。扶入洞房如梦里,两不相于。
— — 右调《浪淘沙》
且说伴云那小厮因望见前街上跳狮子,便悄悄撇了蒋青岩,从人空里挤去观看,及至回来,不见主人,四下寻觅,绝无踪影,心中想道 :“莫不是丢下我,先回下处去了?”急急奔到 下处,不见主人,伴云急得跌脚。只得拉了两个院子,一路同到前街后巷,高声大叫道 :“相公、相公。”叫了半晌,没人 答应。伴云向院子道 :“看灯的相公甚多,恐我家相公一时听 不出,我们大家叫蒋相公才是。”说罢,一齐又叫道 :“蒋相 公,蒋相公。”整整叫了一更天,哪里有半点影响?内中有一个院子道 :“相公又不是小孩子,难道这等大路就认不得回来? 只怕弄出甚事来,被人拉去了。我们且回去,明早再作道理!”
又一个院子埋怨伴云道 :“你这贪玩的孩子,满街上都有灯, 跟着相公也看得,为甚撇了他?包你明日有三十个竹片打哩!”
伴云闻言,急得哭将起来。
三人只得且回下处。各人和衣睡倒,到鸡鸣的时节,听得外面打门,院子忙忙起去开门,却是蒋青岩回来了。觉得满身香气,全无怒意,只问道 :“伴云可曾回来?”院子道:“回 来了,小的们又四处找寻相公,不知相公往哪里去了?”青岩也不做声,走到房中,从新脱了衣服去处。睡在枕上,想道:
“夜来这段姻缘,真是奇遇!只可惜我有大事在身,不能久留, 不然竟可与兰英时常往来。”又想道 :“那妇人虽在我身上多 情,却不是个正气的人,万一被她家晓得,岂不弄出丑来?倒不如做个一宿之缘,从此丢下了罢!”这蒋青岩虽是这等想,怎奈色能迷人,终是割舍不去。睡到日中才起来。又同媒婆去看了几家女子,回到下处。
吃过晚饭,坐到一更时分,也不带伴云,竟自一个换了新衣,吩咐院子道 :“我在这不远一个人家闲谈,恐回来迟,你 们在下处看守行李,不必跟随。”说罢,竟独自一个从黑影里望皮别驾后门首来。怎奈天气尚早,里面无人照应,蒋青岩只得又到前后街上混了一会,听得谯楼上已是一更尽了,然后转来。那青衣女子已站在后门外等候。见到蒋青岩,忙请进去,二人竟望兰英卧房中来。兰英接住,欢喜非常,迎着笑道 :“ 郎君,真信人也。”当夜,枕席之欢,更尽情态。兰英将紫玉凤钗一枝、玉砚二方赠与蒋青岩做表记。二人睡到鸡鸣,依旧送蒋青岩出来。
蒋青岩回到寓所,梳洗完毕,闲坐一会,又有几个媒婆来请去相亲。蒋青岩道 :“春光和暖,正好在街市上看看光景, 不必催轿。”只叫伴云相随,同了媒婆步行到各家相了一回,都不中意,众媒婆各自散去。
蒋青岩主仆二人在街上闲步,忽听得鸣锣响道,各店一齐收了招牌,说道 :“太爷来了。”蒋青岩听得,走到一个古董 店门首站了,让他过去。那职事过了半晌,方才是一把黄伞,罩了一乘四人显轿,轿上坐了太守。那太守在轿中,一双眼不转睛地将蒋青岩看了一回,忙唤一个皂隶,吩咐道 :“你可去 问那古董店门首站的那位少年相公,姓甚么?住在哪里?即便赶上来回话。”那皂隶领命,忙走到古董店前,看着蒋青岩说道 :“小的奉本府太爷之命,来问相公尊姓、尊府何处?”蒋 青岩不知为甚缘故,又不好欺他,只得照直答道 :“我姓蒋, 是建康人。下在琼花观又玄房内。”那皂隶向古董店上借了纸笔,记写明白,飞奔去回复太守不题。
却说蒋青岩见太守问他的姓名,心中着实疑惑,回到下处,正吩咐院子收拾早饭,只见先前那皂隶手中拿了一个名帖,忙忙走进下处来,向蒋青岩道 :“小的奉太爷之命,请蒋相公进 衙一会,有名帖在此,还有小轿一乘在外伺候,求相公即便起身,太爷在后堂等候。”蒋青岩叫伴云接上名帖来看,那帖子上面写道 :“即刻候教”,下面写着 :“通家侍生袁直拜。”
蒋青岩看了名帖,向那皂隶说道 :“我与你太爷素不相识,可 知请我做甚?”那皂隶道 :“小的不知。相公自去相见便晓得 了。”蒋青岩见那袁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