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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8-蟫史-清-磊砢山房主人-第50页

之业,门客麻,颇契斯理矣。今名贤来止,将邀二三热肠之士,尽兴清谈,借以献酒食耳。”炜以炎不能忍,请于老人曰:“挥汗如雨,乞解行衣。”老人曰:“茅舍中有热客,无冷官也。衣何妨尽解耶,吾所著薄纱比于蝉翼,诚不耐上客之征袍矣。”承曰:“军中衣冷,且欲装绵,山中人裸裎可逐,气候固殊耶!”未几,两少年进,为老人子大郎二郎,曰:“牛马两祭酒,苟丈人皆来,侍上客饮。酒馔已陈板屋中,请肃客。”老人起,延两人入,内置二席,谓曰:“上客宴此家人食器,勿列板屋下,馨味纷触,为不恭也。”初,两人鼻观殊难为情,至是始稍适,并谢主人。适三侍饮者偕至,牛祭酒名不眠,马祭酒名不食。躯特雄伟,过于诸人,黄疥而跳脱者,为苟丈人名瘠。各就坐,酒浮瓮蛆,肴多越宿味,两人各攒其眉。老人曰:“客饮不欢,吾父子过也。”命大郎二郎,跪而献饮。老人与各送一脔。承曰:“酒力不逮,食仓既盈,请辞矣!”牛不眠曰:“吾村人好吟,请赋今日之会,相得也。幸无相戏,戏则虐,必累酒德。”炜曰:“吾武人不解讽咏,则奈何?”曰:“我亦正坐此,天下事固多捉刀人也。与诗人游,多能诗者,岂无分润耶。”杜承曰:“吾先赋之。”坐人以次继咏:
客子入门虫薨薨,(杜)
主人有此未可憎。(苍)
青齐故宫实云,(大郎)
白璧一点今羞称。(牛)
泊乎寡营非所能,(马)
为名为利徒何蒸?(苟)
庑下食客思飞腾,(牛麻代)
五侯鲭馁肉败陵。(杜)
敢在下风其馨升,(杜代慕)
渴胡不饮空如渑。(苍)
腐儒鸣谦于豆登,(苟)
饮庖牺血吾犹曾。(牛)
马头分甘岂无恒,(马)
倘畏肉食踞执冰。(二郎)
牛祭酒大声曰:“止、止!二郎慢客矣。”因问承何所进取,答曰:“夫虫难语冰,而犬或吠日,吾辈所事,怀冰心而就日气,祭酒之类,见冰而无以为死,见日而亦无以为生也。何以折衷乎?”牛马皆怒曰:“子哂我无知,一嘬之威,犹能贯革;板屋之内,敢相角耶?”苟亦言曰:“彼谓有心之谈,岂知无胃之味,苍老延此恶客,未可憎而可憎也。”炜亦挺剑起曰:“吾虽不知书,此殆交乱四国之徒也。”承抚掌曰:“何为不然!”痴老人以目视大郎二郎,将逐客去。麻谏曰:“客诚狂,若逼使发难,不利此一村也。”乃相与作蝇之声,两人倦而寝,天明得热疾,各为谵语。承复吟曰:
鳆鱼美味感良朋,急起如厕楼上层。
身心并焚孰能与?为姜戎氏歌青蝇。
炜大笑曰:“顷见螂转粪,为祭酒丈人也。”两人相扶起,乃卧厕上,其下诸秽不可名状。幸未大嚼,而呕哕恶沥,热疾顿消,旁一麻蝇集不去。恍然曰:“其麻乎?”离厕出,杳无村落。盖蝇营之域,逐臭之乡云。两人复走百里,望青苗营如画,尚不知鲜妖被擒,阅苗目跳舞,酌酒俚唱为乐。巡逻者执两人去,略无怯意。见曰:“青苗气尽矣,尚不痛椰子死,而吃椰子酒耶?”命释两人,询以鲜帅未死,何得妄为此言。两人大笑不即答。青苗众皆侧耳目以伺,麾去之:
将军顷刻作猪嚎,道士分明借火逃。
不畏铜牌欺羽扇,可怜玉□抵金刀;
厕间披发灾旋降,坐上求毡兴不高。
羯鼓为君频解秽,肠无余热是真豪。
柳猗氏诠曰:
理语臭腐则虫生焉。若井中无书而指之为奇,碑下无物而目之为怪,穿凿之理,蚩尤之不为尤,织女之不欲织;附会之理,有本相而忽迷,隔中州而思瞩。鹘突之理,骨何故而名锁?金何为而能点?支离之理,精言之则穿凿者有则,附会者入神,鹘突为昭融,支离为脱落,而不然者臭腐矣。水陆之产,足供餍饫,其最珍者,非腥即膻,暑月经宿,人皆掩鼻,而集腥附膻之物,过而大嚼,无不得肉而快意焉。史氏慨之,传麻也。
麻本蝇之一种,为苗之一类,以名蝇,知苗民之集腥附膻,同于蝇也。
矜狷介之人,有不屑为酒肉言欢者,麻所窃笑矣。诗曰:“民之失德,乾糇以愆。”自有麻氏之筵而老悭之道废。
尚豪华之士,若惟恐其豆觞无地者,麻不足忧矣。诗曰:“纵我不住,子宁不来。”自登麻氏之厕而争坐之说穷。
向龌龊小夫而高谈名教,是人之开筵以待也。向洁齐善士而曲致恩私,是之开筵以待人也。
夫彼以为肥甘,吾视如粪秽,麻氏虽有筵,无如此筵外之高人何矣?彼方靳常餐,吾已求盛馔,麻氏即无筵,又无如此筵中之躁人何矣?故厕上之烹,以待不肖,而饥渴不择饮食者,所遭之时耳。
今人肆筵设席,而或于妓馆优亭,权贵之阍房,胥徒之戚舍,虽非厕上,臭味略同,若而人者,谱于麻氏,其大小宗远近可知也。
古者治庖厨以待宾客,燕亭既成,雅歌遂作。苟踉跄入坐,而牛马其饮,鸡凫其食,几何不同于厕上嘉宾。麻氏结客,思饮食之而不以礼,云开筵也,忘乎厕间矣,不亦痴乎?
卷之十  葛琵琶壁间行刺
见其发秃,每思参政鱼头;笑则唇翻,遂谓公孙虿尾。不信相公之虱,腹最轮□;徒闻主簿之虫,背俱芒刺。
承、炜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