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事故,编排钱江一个罪名,竟下了辣手,结果这秀才。
闲文少讲。当时国藩采纳钱江计策,别了吴棠、雷以针,赶着进京,朝见两宫。其时同治帝已十三四岁,设座旁边,瞧着国藩,颇殷殷垂问,国藩便按照钱江的计划,参酌自家的意思,陈一遍。当下慈禧开言说:“听卿所奏,须用坚壁清野方法,圈贼一隅,这是再妥当不过。但是捻势飘忽,山陕一带,听说有回民从中助力,豫鄂一带,还有毛贼余孽,同捻合股,皖北虽然荡平,而燕鲁糜烂不堪,纵横数千里,安能处处防范,节节为营?”
曾国藩又跪在地下奏说:“若论捻匪猖獗,本不减毛贼,不过那毛贼是有地盘,有根据的。现在划除地盘,断绝根据,天国便不能存在;这捻匪是没有一定地盘,一定根据的,打听他的内容,却分两派:一派是任柱、赖汶光,而以白莲教匪做些党羽,是为东捻;一派是张总愚、朱洪,却西连回民,同什么白彦虎、马化龙勾结一气,南连毛贼,原来陈玉成、陈得才、韦志俊合伙,现在玉成等伏诛,还有什么蓝大顺、蓝二顺,暗中帮助,是为西捻。臣的意思,是用袁甲三、张曜等牵缀西捻,自引鲍超、宋国永、孙开华及陈国瑞、全玉贵等牵缀东捻。好在东西捻均没有根据,没有地盘,由臣通饬燕鲁豫鄂山峡各州县,能用坚壁清野方法,村自为团,镇自为战,那捻匪进无所据,退无所守,不上两年,当可蹙聚一隅,剿灭得干干净净。但有一层,臣频年用兵,心血耗尽,所练湘军,已属强弩之末,臣愚以为此次剿捻,还得李鸿章或左宗棠做个总营统帅。臣的才力,恐有不济。”
慈禧听完,连忙摇手说:“这剿捻的事,一以委卿,你可不必推辞。”
说罢散朝。曾国藩赶退出来,只好领着将弁湘军,一起驻扎天津。此时鲍超、宋国永、孙开华及陈国端、全玉贵,各领着兵队,陆续已到。五个骁将之中,国藩尤信用鲍超,凡有出伐,总派姓鲍的先行。
一年之中,鲍超打的胜仗,着实不少,只要白地黑字挂着丈二尺的红绫大大鲍字帅旗一到,什么东西捻,无不望风披靡。然而官兵固是利的,那捻军倒窘迫万分,不免又铤而走险,由张总愚、牛洪会合任柱、赖汶光,在直隶保定地方,急切计议。
依任柱的意思,要直扑曾营,杀个你死我活,总愚连连摇头说:“不对,我们是要避实击虚,现在偌大个京城,却没有重兵把守,一个步兵统领荣禄,那不算个酒囊饭袋吗?”
四首领计议已定,真合着孙子兵法两句:出其不意,攻其无备。记得那年是同治五年十月下旬,天气又黑,又是阴雨,二更以后,那京城的外面,忽然万火齐明,一片杀喊之声,仿佛是山崩地裂,可巧慈安、慈禧坐在深宫讲话,同治帝尚在未睡,蓦地传到这片声浪,惊骇非常,忙传宫监,招呼侍卫,并召亲王大臣赶快入宫。那里罗城、外罗城,已是鸦飞鹊乱,这个当儿,步兵统领荣禄把驻城些兵队,各持军械灯笼火把,满站城垛。外面捻军,有的施放枪炮,有的赶架云梯。还算荣禄有点预备,还算京城坚固的如铜墙铁壁,捻军的枪炮,震天价响,是没有动摇,捻军的云梯,是跌跌滚滚,没有着劲。张、牛、任、赖四个悍将,东冲西突,马上指挥,无如厮杀了一夜,总没有得些要领。
偏偏天津大营,已得着惊耗,那陈国端、全玉贵领了两支马队,已如飞地赶来,大号一响,那大股的捻军,早受着惊吓,一哄而散。诸位,这陈国瑞、全玉贵的马队,何以如此之快?要晓得曾国藩老于军务,各路总安排着探马,天津距北京不过二三百里,所以探马去得快,马队也来得快。城外的捻军既走,城里也就解严。但是两宫吃了这场虚惊,早同恭亲王奕訢密切计议。”
奕訢说:“这辇毂之下,何能容匪徒猖獗?姓曾的既欲奉身引退,不如保全他的功名。”
两宫当下首肯,随召国藩进京,就在左李两个之中,决调李鸿章前来剿捻,把曾国藩仍调回两江总督原任。
不日上谕一下,自然是曾国藩往宁接任,李鸿章带着淮军,并一班战将,如张树声、树珊兄弟,周盛波、盛传兄弟,潘鼎新、刘铭传等,此外还有刘松山、吴长庆,都是前在沪苏剿战一班得力人员。原有的鲍超、宋国永、孙开华、陈国瑞、全玉贵,不分军派,也归李鸿章节制。少荃先生此时得意不过,威武不过,他的计划,仍用曾国藩的坚壁清野计划,但是淮军比较湘军,似乎勇猛精壮,这是什么缘故?比如二三十岁同四五十岁的人较量精力,自然四五十岁不如二三十岁。
湘军练得较早,血战较多,所谓强弩之末,不足以穿鲁缟;若论淮军,固然练得较迟,而且沪苏战事,正杀得兴高彩烈,忽然中止,这个当儿,听说是李鸿章奉旨剿捻,无不养精蓄锐,跃跃临试。俗说,长江后浪催前浪。湘军的精力已竭,淮军的锐气方张,所以鸿章朝见过两宫及同治幼帝,得了些言语奖励,赶着驻营天津,分别遣兵派将,四路驻扎。但这一次是重用淮军,而淮军将帅之中,尤重用刘铭传。这刘铭传排行第六,一脸的痘瘢,人称他做刘六麻子,却由土匪出籍,胆子既泼,心计亦细,前剿太平军,很能摧锋陷阵。他久闻鲍超的大名,同姓鲍的很为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