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为一梦荒唐,我这著小说的,是要考核事实,不能信口开河,想到哪里,说到哪里,这是一层;加之海军经费,是逐年解京,不是一笔整趸款子,可以尽数提拨,那园基周围有数十来里,殿阁亭台,花木山水,又非潦草可以布置,所以赶造了三四年,尚未能于就绪。但这园子落成,尚稽时日,我们且撂过一边。
这回书要提我们的小小主人翁。光绪伯伯,从承嗣大宝以来,起先跟随慈禧,后因天性不投,便由慈安抚养。慈安宾天,记得光绪帝已十二岁。记得那年在上书房读书,同翁师傅误呷了几口茶,不知不觉,君臣两个便成了天阉。讲那周道士个药水,再灵验不过,吃到肚里,只觉得异常清爽,沁脾透骨。在光绪帝是知识未开,没有什么感觉;在翁师傅精神健壮,他还有一位太太,两房姨太太,虽是不曾生育,然而琴瑟之好,鼓钟之乐,是在所不免。哪知呷了药水以后,简直男女同床,无能为力,起初还以为精神不济,后来稍稍觉悟,左思右想,想不出个理由,及至慈安暴崩,听恭王嘴里闹着什么食物中毒,什么药水,这才回过味来。但这种腌心瞎苦,吃得没处叫冤,从此不但自家的饮食留神,还进劝光绪帝一切饮馔,加倍小心。
光绪帝单住在毓庆宫,平日的饱暖饥寒,慈禧毫不过问。
她老人家是赏识一两个戏子,此外铁骨疔疮,坐卧不离,只有个李莲英。自家的儿子光绪帝,早视同眼钉,没见面,到还罢了,一见着面,不是严声厉色,便是大训天球,连那总管李莲英,仗着慈禧威福,总不拿正眼瞧他。以光绪帝比较当日同治帝,仿佛有天渊之隔了,亲生的究竟是亲生,过继的究竟是过继。光绪帝瞧在眼里,记在肚里,所幸贴身的有个太监,叫做寇连材。这姓寇的年纪在二十开外,倒很懂得些规矩,明白些大义,光绪帝有什么心腹的言语,总同连材计划。连材叫主子尊礼师傅翁同和,联络恭亲王奕訢,偏偏在慈禧万寿前后,恭王同翁同和又逐出军机,格外失势。当时光绪帝想着他的亲生父母,便秘密地叫连材到醇邸那边。好个连材,机灵不过,巧巧见了醇亲王奕譞,那王妃那拉氏,忙唤连材进内,问问皇上饮食起居,连材把宫里的事情,慈禧的待遇,李莲英的气焰,一层一折地讲个淋漓痛快。王妃当下眼圈一红,不由抽噎地说:“早知如此,何必贪什么虚荣,自家养的儿子,被人抱去糟踏,岂不伤心吗!”
醇王也是难过,说:“早晚我去碰碰翁师傅,同他计较。”
忙唤连材说:“你还回宫,提着心胆儿,照应主子,替我俩表白。”
连材去后,醇王又私下去访翁同和,同和因将上次药水疑案,聊表一遍,醇王急得跺脚,回来告诉王妃。从此慈禧的心迹,被他们揭破,在醇王还不敢声张,在醇妃人前背后,不无议论起来。讲话的少,带话的多,偏偏李莲英的耳报神很多,这种以讹传讹的话,竟碰入慈禧耳门。慈禧一想,光绪帝已渐渐长成,年龄大了,智识开了,眼见必须归政,到得他登了大宝,大权在握,父子们联络一气,再勾结他伯伯出来,那还了得!因同李莲英密切计议。莲英说:“咱们先给他个小小利害。
听说醇邸有一棵古柏,两三个人抱不过来,长枝大干,生得夭矫如龙,风水家言,总说是世世代代,必然出个帝王。我瞧醇王的小儿子载沣,也生得丰颐隆准,倒还有个帝王福相,便是载沣不做皇帝,难保载沣生下儿子,没有几分着数呢!他们既得福不觉,造化不显,尽可以替他铲绝根株,断他的希望,趁势且给他们个惊吓。”
慈禧听着,连连点头称是。
光阴易过,记得这年是光绪十二年,在这七八月当儿,慈禧带着李莲英,乘坐便辇,以巡视颐和园工程为名,便道就赶过醇郏醇王、醇妃吃了一吓,赶快出迎,到得内屋,献果献茶。慈禧笑向奕譞说:“这里有棵古柏,听讲是千年之物,荫可数晦,我倒要瞻仰。”
醇王夫妇不敢怠慢,当引慈禧到柏树底下,真是霜皮溜雨,黛色参天。”
好气象呀”,慈禧只管称赞,只管徘徊。却好李莲英也站在旁边,慈禧笑对着说:“咱们园子里正殿,缺少个中梁,用这树做个材料,再好不过。
”这句话还没讲完,李英边早招呼工匠过来,两个抬着大锯,沙拉,齐根动手。未知后事,请阅下回。
第二十三回 法外说法欢喜参禅 奇中出奇支离酿祸
古人说:白鹿贞松,青牛文梓,花有花妖,木有木怪。那些话原不足凭信,比如一件物事,用物多而取精宏,不无总有点灵异,何况一棵千年老树,受日月精华,感山川灵秀,一日刀砍斧斫,哪有不风号雨怒,鬼泣神惊?两个木匠拉起大锯,从树根底下沙啦地才锯了一半,猛然一阵怪风,接着天崩地塌,花啦地一声怪响,比轰雷还来得利害。说时迟,那时快,不知哪里来的大蛇小蛇,横空飞舞。凭着慈禧胆子绝大,有一条金色怪蛇,两眼好似明灯,一条舌甩子,闪闪烁烁直甩过来,慈禧是身不由己,一个咕咚,早已栽倒。醇王醇妃哆嗦伏地;李莲英嘴里嗳唷嗳唷地喊叫失声。幸亏醇邸人多,随驾的还有些侍卫宫监,一起蜂拥上来,瞧着些大蛇小蛇,先用御前仪仗,七长八短的扫去,然后由宫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