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讲日本个船坚炮利,胜似中国,不消几个回合,中国几艘兵舰,已是被敌人炮弹打了无数窟窿,万万是招架不住,退入海湾,日舰早一字排齐,封锁着港口。刘步蟾知事不济,早拿出手枪,自家对准胸口,一枪送命;丁汝昌瞧见刘步蟾死了,也端起鸦片烟盒子,咕嘟咕嘟喝了几口;这时告病假的陈壁光,早招呼手下,挂起白旗;什么邱宝仁、林颖启,同躲到窑姐那里,不复出头。日人既占据威海,不劳而获,又将中国十二艘兵舰,全行圈去,然后与陆路日军,混合一气。这时桂太郎横行一世,由鸭绿江起,自成山角止,所有奉直鲁三省弯弯曲曲的海岸线,总圈入日本的范围,中国海陆军的战斗力,弄得一点全无,人都归罪李鸿章。
平心而论,姓李的趾高气扬,一味颟顸,实系不能逃罪,但其中实有个大大劫数。天运是六十年一周,当那那拉氏降生的时会,四方已不太平,什么内魔外魔,早早的伏下种子,如今六旬大寿,这些邪风泼雨,翻江倒海的文章,正该一出一出的给与她看。如果那拉氏有点觉悟,瞧了这些陆离光怪的玩意儿,便应急早回头,打断那金轮则天的梦想,无如见不及此,不怪她自家造孽,弄得一塌糊涂,反终日在颐和园里,嗔张怪李,与心爱的李莲英,评论朝政。一会儿听说朝鲜兵败,一会儿听说奉天兵败,一会儿报告大东沟如何全军赞良旅顺如何炮台失守,威海卫如何军港断送,慈禧只是冷笑,她的心里以为皇帝伯伯的福气太薄,如果自己垂帘训政,断不至于如此。那个坏蛋李莲英,不时在旁怂恿,说:“咱们何不趁这个当儿,宣布皇上罪状,说他昏庸误国,德薄能鲜,为宗社计,为国本计,不得不另行择贤。”
慈禧笑着说:“这事早呢!咱们且议不到此,且谈目前的正经,你可传我的谕旨,招呼皇上进园。
”一会工夫,光绪帝随着李莲英赶进颐和园,跪见慈禧。慈禧命坐后,当下问说:“现在战事,被你弄得一塌糊涂,祖宗的基业,败起来好快呀!”
皇上说:“不料李鸿章办理海军十几年,一些把鼻没有,一班打前敌的,都是些草包。”
慈禧冷笑一声说:“这都是你的做作好了,福气大了!如今事已如此,你又有甚办法?”
皇上说:“只等两江总督刘坤一来,拼着再战一常”慈禧听了,早给皇上脸上一口浓沫,说:“你别做梦!李鸿章不行,那刘坤一还行吗?如今没有别的,解铃系铃,咱们谈到战字,固然用着李鸿章,谈到和字,也要用着李鸿章,明日快把李鸿章找来,叫他设法议和!”
可怜光绪帝唾面自干,当下喏喏的叩辞出去。
次日,即宣召李鸿章陛见,当将太后的意思说明。鸿章除去帽子,只是碰头说:“主忧臣辱,这件事,由臣同英美俄法驻京公使计议,请他们出来赶速调停。”
当下朝散,李鸿章更不怠慢,往会英俄美法四国公使。美法还在其次,惟有英使德璀磷,俄使喀希尼,各抱奋勇,当允出面调停。这是什么缘故?
因为日占奉天,妨碍俄国的经略;日占直隶山东,英人惟恐破坏均势的政策,所以,情愿做个调人,一者阻止日本野心,二者事平,可得点无上的利益。计议已定,英俄两使,便各电本国,由英皇俄皇径电日皇,不消多日,得着日皇同意,中日遂开始议和。
初次和议大臣,派的侍郎张荫桓,巡抚邵友濂。两人行至日本,递过国书,日皇遂令内阁大臣伊藤博文,外务卿陆粤宗光,出与接洽,讵知有意留难,以两人资望不够,拒不与议,指名非李鸿章前来不可。日电到京,政府没法,只得调回张邵二人,用李鸿章做了全权大臣,带领长子李经方,一同赴日。
这李经方原娶个日本老婆算是日皇的宗室,当时有些尖促嘴,称经方做日本驸马,朝廷派经方随父办理交涉,也是这个用意。
另外有个美员福世德,参赞罗丰福、伍廷芳、马建忠,这马建忠便是前驻朝鲜的公使。一起乘礼裕公义轮船,抵日马关。当以春帆楼为会议之所,日本仍派伊藤博文、陆奥宗光,来与鸿章交涉,第一句话是先行停战。这时日本海军,不但占据着山东要隘,且又加派着样山资纪,暗带五六艘兵舰,进图台湾去了。彼此互开谈判,大约日本的提议条件,要以大沽,天津、山海关,为眼前的质押,李鸿章如何能行?这时是光绪二十一年,由二月议至三月,总没有结果。既须割地,又要偿款,鸿章弄得唇焦舌敝,伊藤博文只是不肯让步。为着什么?因前十年,伊藤同着西乡从道,在天津交涉很受了鸿章的摆布。那时中国是主体,日本是客体,伊藤氏却无可如何,草草的议订三件条约。此次是反客为主,任是李鸿章催情托分,伊藤氏只是不睬,鸿章亦无可如何。合当事有结束,偏偏在那春帆楼会议回寓,李鸿章乘坐马车,行至中途,突有人赶跳过来,啪的一枪,却打中鸿章面部,登时昏晕卧倒,赶着回寓,已是血污淋漓。日政府得了这个消息,赶派伊藤博文前来,殷勤道歉,一面派医调治,一面缉获凶徒。这凶徒叫做小山丰太郎,平日却有些神经病,当由法庭讯供监禁不提。这个当儿,李鸿章是颧部受伤,不致大碍,然而他却得了个正当法理,说什么赚我过来,却做成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