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我在此且将这边之事,暂时搁过,再来谈谈宫中那位妙善三公主。她自从跌伤病愈之后,宝德后对于她的行动异常注意,闲常不放她往外边游玩,就是到园中去,也得命三五个宫女相伴,不准再做救蝉葬蚁的勾当,如发现此等情事,不加阻止,闯出祸来,要将作伴的宫女处以极刑。妙善是心地最软不过的,经这么一来,她生怕因自己的行动,害他人受苦,增加罪戾,故改变了不少。她因此也不愿常到外边去走动,终日地在宫中习静观书,闲时便和两个姐姐下奕抚琴,消遣寂寞,一向安然无事。
万不料快快乐乐过着安逸日子,宝德后会生起奇病来的。
其实妙善公主年纪虽只有七岁,但夙根甚深,天性独厚,一见母病,心上就焦虑万分,终日求神问卜吁地呼天,愿折自己的寿算,以延母亲的寿命。但是宝德后大限已尽,任你如何求祷,终于一些儿应验也没有,三位公主日夜侍奉汤药,陪伴着时刻不离,直到她弥留之际:
宝德后握了妙善公主的手,有气无力地说道:“儿啊!为娘的等不到你长成,半途抛撇了你,是多么伤心啊!为娘的死后,你须善事父王,不要再使那平日执拗的脾气,使你父王多增伤感!”说到这里,便哽咽着不能成声。
妙善公主听了此话,正如万箭穿心,忍和庄两股热泪直淌下来,忽然眼前一暗,晕倒在地。宝德王后且就在这一霎间,长辞人世了!
当时大家将妙善公主唤醒过,不免悲伤痛哭。在许多人里面,除了妙庄王以外,要算妙善公主哀毁最甚。她在哀毁之中,却又了悟了一片禅机。她想,母亲生我育我,辛辛苦苦,一直把我抚养到这般大,恩深德重,如今丝毫没有报得,她已弃我而去。这深重的罪孽,如何可以消得呢?
她灵机一动,想起了慈悲的佛祖。她想,佛法能超越三界十方,救度一切苦厄,使同登乐土,最具神通。如今欲报答慈母深思和忏自己的罪孽,只有向这一条路上去求。她存了此心,便发愿修行,舍身佛门。在当时,却也并不将己意告人,惟终日诵经礼佛,把长日光阴,都消磨在经卷里面。
可巧她有个寡姨,也是个虔诚奉佛之人,现在宫中做她的保姆,二人聚在一起,端钓是水乳交融,有了伴侣,越感到清修之趣。
但是妙音、妙元二人,看了她们的行径,老大的不以为然,背地里自然不免笑她们痴顽,“生在王宫之中,大富大贵,却有了福不要享,反作此空心之想,岂不令人齿冷?”有时也在妙庄王面前絮聒着。
在初,妙庄王心烦虑乱,也没有闲心绪去问这些细事,以为这一种也是消遣方法,倒可免再去救蝉葬蚁,闹出意外危险,只索由她。但并没想到这位妙善公主却早巳舍身佛门,发愿修持到底了。
世上任便什么事,大半由心理所幻成,现出种种不同的境界来,这就所谓境由心造是了。别的且不必讲,单就我们做梦来谈谈。一定在做梦以前,心中有了一种理想,然后熟睡之后,这种理想就在梦中实现,梦境万无出于理想之外的。
当时妙善公主信心既坚,故心目中常盘旋着西方佛祖,以及将来功行圆满,超凡入圣之后,如何救苦度劫,使世人同登樱乐!她常常有着这种观念,不免造出一种境界来丁。
那一天,她躺在床上似睡非睡,矇眬之间,忽觉满屋三间大放光明。光明之中涌现出佛祖庄严宝相:丈六金身,顶上舍利放光,脚下莲花遮地。妙善见了,便倒身下拜,请求佛祖指点迷津。
佛祖道:“尘劫未消,苦难未受,如何使得成道?只是能够坚心耐苦,修持下去,心境自能逐渐朗澈,到得净如明镜时,一切都能了悟。”
妙善又问成道的日期,佛祖道:“早哩,早哩!只待你取得须弥山上白莲花,有人送你白玉净水瓶,那才是你成道之时。
记着,记着!我佛去也。
说罢这几句话,就觉金光收敛,眼前万象都灭,依旧矇矇眬眬地睡在床上,何曾有什么佛祖?这明明是黄粱一梦,可是在妙善却以为刚才的确是佛祖显化,特来点化自己的,信心更是坚决。正是:
妙境由心造,黄粱转眼醒。
欲知后事如何,且待下回分解.
第九回梦见佛容喜出望外违逆父命罚作灌园
话说妙善公主因为心中萦绕着佛祖二字,积久便幻成梦境,竟见释迦光临:但她毕竟相信得过分,却并不当是梦境,认定是我佛来指点她迷途的。当下便起身向空拜谢指点之思,然后回到床上。
这一来休想再睡得着,不住地将佛祖所说的话,往复寻思,想到须弥山白莲一事,更是喜出望外。分明以前听父亲说过,楼那富律曾指此物可以医额上瘢痕,且曾派迦叶前往探访过,果然是有此珍品。今番又如此说法,看来这朵白莲花,倒和自己命运有很深切的缘法,要想超凡入圣,势非寻觅到这朵宝物不能成功。
她—路想去,不知不觉已是雄鸡三唱,东方发白。她哪里睡得稳,——骨碌爬起身来,恰好那位保姆也起身入内,大家洗盥过了,妙善公主便将夜来之事,绘声绘色地向保姆细说了一番。她听得目定口呆,喜形于色,合掌当胸,不住地宜诵沸号。
她本来信佛甚虔,现在听了妙善有成道的希望,就存了“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观念,倘使妙善将来得成正果,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