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不得!”
永莲虽然号称聪明,但终究猜不透象的意思,只管顿足怒骂。妙善大师见了如此情形,便下象背,抚着象鼻道:“白象呀,你是通灵的了。你自从金轮山中救了我的性命,随我朝山,一路上也吃了不少辛苦,到此为山九仞之时,难道却发起野性来吗?”
那白象闻说,连连把头摇了几下,表示不对。
妙善大师又道:“既然如此,那么你不肯前行之故,大约因为这座山不是雪莲峰吧?”
白象又摇摇头,可怜它喉间生着三寸横骨,不能将不肯走的原因,明白告诉出来,只是摇头,把个妙善大师弄得莫名其妙。
做书的在这里,倒不能不替它表明一下。这座山峰到底是不是雪莲峰?那白象到底是个畜牲,叫它怎生会知道?它所以不肯入山的缘故,只因闻得一股腥羶之气,异常触鼻,知道这山中一定有怪异的东西,而且那东西又是它生平最怕的长蛇。因为是对头,它的辨别格外真切。
论象这件东西在野兽中,性情虽极驯良,但生得皮粗肉厚,力大无穷,自卫的能力极为充足,就是虎豹它也不怕。所怕的只有两样东西:一样是老鼠,会从它鼻孔中钻进去吃它脑子;一样就是长蛇,会缠绕它不得脱身,到死方休。故象对这两件东西的气味,有特别的感觉,一闻便知。
那么,这种腥羶之气,白象已经闻得,妙善大师等三众却又如何一点都没有闻到呢?这因为兽类的嗅觉,比了人来得灵敏,故三人还没有得知。
当下妙善大师又谆谆地向白象劝告,叫它不要有始无终,功亏一篑是十分可惜的事,得成正果与否,也只在此一念。
白象似乎领会她的意思,才点了点头,好似在那里说,“我不走并不是偷懒,只为前途危险,生怕于你不利。既然主人一定要去,我也顾不得许多了。”
妙善大师看见它点头肯走,甚是喜悦,重又上了象背,白象果然缓缓地依山径而行。
走了五、七里,清风过处,三众也闻得风中夹杂一股腥秽之气,十分刺鼻,闻了令人作恶。
永莲道:“咦,这是什么气味,怎地难闻?”
妙善大师道:“山林阴森,经过了日光蒸晒,潮湿之气上腾,故有这般气味。至于难闻好闻的话,永莲啊,你可又说错了啊!你岂不闻,出家之人要六根净灭。何谓六根?你且讲来。”
永莲道:“眼,耳、鼻、舌、身、意,就叫做六根。眼为视根,耳为听根,鼻为嗅根,舌为味根,身为触根,意为念虑之根。这些是常常听得大师讲的,如何会忘怀呢?”
妙善大师道:“你既知道六根,却又说难闻的话,六根岂不是还没有断绝吗?”
永莲连连称是,收摄心意,跟着又走了一程,那腥秽一发令人受不了。那头白象,好似中了毒一般,步子渐渐地迟缓下去,十分勉强。
妙善大师觉得奇怪,便招呼永莲等停了步,自己跳下象背,来看白象时,忽然乎空“呼呼”地起了一阵怪风,刮得林木震撼,沙石齐飞,连眼也睁不开来。风过之处,腥秽难当。
妙善大师迎风看去,只见前边树林里游出一条大蟒蛇来。
一个头,不说鬼话有栲栳大小,两只眼睛,如同一对小灯笼,一张嘴,宛如小小一个月洞门,一条两歧的舌头,好象出鞘的一对双股宝剑。在林外已有二、三丈长,还不知尾巴在哪里,身长多少,实在无从推测。
妙善大师叫声:“不好!大蛇来了。我们快些避让!”
那时保姆和永莲也都看见了,三人口中乱叫,一同飞步向斜刺里小路上逃去。
那头白象一见了蟒蛇出来,也不住地急叫,四蹄却是不能举步。那蟒蛇游到白象相近,便张开了血盆般的大口,对着白象“呼呼”地嘘气。那象一受了蛇气,便自筋酸骨软,不消片刻,再也休想支持得住,“扑通”一声跌倒在地。蟒蛇游过来一阵乱咬,把那白象顿时咬死,一口噙住,连拖带曳地游向对面一个山峰上去。
妙善大师等三人逃了一程,不见动静,回身看时,却远远望见那条蟒蛇将白象拖去了,都说:“可怜,可怜!此象护送我们到此,不料却伤在那孽障手里,真是可惜!”
永莲道:“可怜,可怜!它到底负送我们这么一程,我们如今眼见它被大蛇吃去,却自救它不得。”
保姆道:“如此,我们只索多诵几遍《往生咒》,使它早登极乐,也尽了我们的一片诚心。”
妙善大师道声:“好!”
于是三众便都默诵起《往生咒》来,一方面仍旧觅路前进,上高落低,直走到天色昏黑。向下望望,离开平地却已好几十丈,再向山顶上看时,仍旧与在平地上仰望无异,这许多路好似未走。
当下便找了山崖边一个石洞藏身,跌坐入定。但是三众因为日间看见蟒蛇,受了一番惊恐之后,心神不能十分宁静。
心神不宁,是坐禅最忌之事,足以由此生出种种恐怖幻象,与常人做恶梦一般无二。三众里边,自然是大师功行最深,收摄住了心神,没有枝节;那保姆虽然功行不及大师,但还可以勉强镇住方寸,不让它旁骛。
只有永莲功行最浅,坐不多时,便觉周身火热,如同在洪炉之中一般,急睁眼看时,只见满一个石洞,都是熊熊的烈焰,主人一同处身火中。但那妙善大师与保姆却自顾瞑目趺坐,一些儿不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