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一百年也找不着,你便将我权当当管朗生何如?”明彦已悟其意,又复拜恳道:“弟子愿悉心受教。”道士从从容容身边取出一个小囊来,囊中有书数页,递与明彦,明彦跪而受领,喜出望外。道士说:“我身如野鹤,来去无常,此后不必踪迹于我,但将此书寻一僻静所在细细玩讨,自有效验。日后另有相见之期,不可忘却了这拂尘儿。”言毕,化一道清风而去。明彦望空又拜,拜毕,寻路而行。
行不数里,有一小庵,庵中止得一个老僧,甚是清净。明彦向老僧借住,将此书细玩,前数页是炼形飞升,驱雷掣电的符咒;后数页是烧丹点石的工夫。明彦看了道:“如今方士辈,动以烧炼之术走谒权贵,以十炼百,以百炼千,阿谀当时,岂不是个外道!若果炼得来,用得去济得人饥寒,解得人困厄,庶几也不枉了行道的一点念头。”整整坐了四十九日,把这书上法术,一一试验得精妙。于是遍游江湖,那些公卿士夫,也都重他的坐功修养。
一日,云游到鄱阳湖口,远远望见一个妇人,手持白练,将缢死树上。明彦便动了那恻隐之心,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忙跑上前,且喜那妇人尚未上吊。明彦道:“你这女客,何故如此短见?”那妇人便含着泪,向前叩礼道:“仙客在上,妾也处之无可奈何。妾夫周森,手艺打银度日,被匠头陈益,领了宁府打首饰银三千两,雇妾丈夫帮做。岂知陈益怀心不良,将宁府银两尽行盗去,见今发落有司缉获。妾夫亦被陷害,拘禁囹圄,鞭打几毙,想这性命料也拖不出。丈夫不出,妾依何人?不如寻个自尽,倒得干净。”言讫,扑簌簌掉下泪来。
信乎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
明彦见那妇人哽哽咽咽哭不住,又问道:“那宁府钱粮,你丈夫多少也曾侵渔些用么?”妇人道:“丈夫若果偷盗,妾必得知。若果偷盗,不远遁去,是飞蛾投火,自送死了,何曾见他有分毫来!”明彦道:“不须讲,我知道了。你且在树林深茂处躲着,自有晓报与你。”那妇人果潜身在茂林中,远远望见明彦口中念咒作法,不一时,起了朵云头,降下个狰狞恶煞的金甲神,拱手前立,听了他指挥一遍,复驾云而去。那明彦方才叫出妇人道:“我适才已召值日功曹,查得陈益挈家逃入海中,被海寇劫资,乱刀杀死,全家沉没。不然,我还要飞剑去砍他的头来,今不可得矣!就你丈夫的罪,我一一还要为他解纷开豁,你且回家静待,一月后可消释也。”那妇人倒身下拜称谢,不题。
却说那明彦,探听得宁王积蓄甚厚,便也存着一点心儿。一日,宁王当中秋之夕,宫中排列筵席,宫嫔缤纷,笙歌杂沓,庆赏佳节。因见月色甚好,吩咐撤了延宴,携了妃子,同登钓月台上玩月,诗兴陡发,便叫宫嫔捧着笔砚,题诗一首于台上。
翠壁瑶台倚碧空,登临人在广寒宫。
峨嵋未作窗前画,吴楚遥添镜里容。
大地山河归眼底,一天星斗挂帘东。
士人应喜攀蟾易,十二栏杆桂子红。
吟罢,夜深人静,月色逾加皎洁。那明彦略施小术,将自己化作一个童子,把拂尘儿向空一丢,变做一只玄鹤。正值宁王酣歌饮之际,忽见月宫门开,兴彩倒射中,有一童子穿青衣,跨玄鹤,冉冉从空而下。直至王前,稽首道:“我主娥,致祝太王、妃子,千岁!千岁!”王与妃子不胜骇异,起身回礼道:“你主乃天上仙娥,我乃人间凡质,有何见谕,差你下来?”童子道:“我主并无他说。因殿前八宝玲珑银户限岁久销铄,非大王不能更造,愿为施铸,当增福寿。”宁王见此光景,敢拂来意?欣然应允,道:“此事甚易,但须示之以式样,我当依样造奉。”童子解开小囊,拿出一条长绳道:“式样在此。”王命妃子量来,计长一丈一尺,阔厚各七寸。王收了此绳道:“仙童请返报命。”童子又道:“必须良工巧制,庶堪上供,不然恐徒往返不用。当于来月十五完工,即有天下力士为取也。”言毕,复翩翩乘玄鹤凌空飞入月宫,宫门闭。五与妃子极口称奇不已,回宫安寝去了。
次早上殿,集了大小宫臣,备说此事,那宫臣俱各称贺。独有个孔长史,是山东济南人,从容向前曰:“月宫乃清虚之府,岂有范银为限之理?此必妖人幻术,为新垣平玉杯之诈以欺殿下耳,愿殿下察之。”王听说,未免有些疑心,未即兴工铸造。
迟了两日,十八之夜,月门忽开,童子又跨鹤下来道:“银户限未铸,大王疑我为幻乎?我主以大王气度慷慨,特来求施,若大王违旨,我当回奏我主,必遣雷神下击,薄示小警,那时恐悔无及矣!”言毕,复飞去。
王又迟疑数日,果然风雷大作,雷电击碎正殿一角。王乃大恐,急捐银万计,发了几个内相,命即日兴工,限半月内完。这干内相领了银子,叫到了十几名银匠,要铸这银户限。只见银匠中走出一个来:“禀公公,小的们止会打首饰,制番镶,若要铸这银户限,须得个着实有手段把得作的方好。”内相道:“你们如今晓得那个有手段,开名来!”众银匠道:“除非是前此犯事在监的周森,果然有些力量。”众内相就禀了宁王。
宁王下令与有司,取监犯周森。周森闻取,又不知为什么事,大大怀着一个鬼胎,到府前方才晓得要他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