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撇下我等,依靠何人。历来娘娘洪恩浩大,奴等感激无穷,可恨苍天无眼,为何不善人。”众宫监哭得如醉如痴,难分难解。娘娘把泪痕止住,吩咐众宫人道:“我今日与你们一别,再无相见之时了。我心中记挂孤存太子,年轻幼小,无人照应,你等可念我平日相待之情,可怜他有父无母之子,留心保护,更要提防奸人陷害。日后长大成人,教他大报冤仇,即此切嘱。”娘娘说到伤心之处,不觉痛哭失声,八名宫官跪下,尊一声“娘娘不必烦恼,哭也无益,请娘娘速赴绞连宫,奴辈们好去缴旨。”娘娘挥泪道:“罢了,我再若迟延,就难为捧旨的宫人了。”言罢,带泪含愁,出了昭阳正院,八名宫官簇拥而行,正院宫人,一齐相送,个个如丧考妣,一路行来,哭声震天。不觉已到绞连宫,八名宫官把门开放,将娘娘拥进宫中。娘娘举目一看,吓得魂不附体,但只见那绞连,十分利害:
四壁阴风惨惨,宫中冷气萧萧,时闻鬼哭与神嚎,眼见无常来到。
不亚酆都地府,分明幽狱阴曹,石人一见也魂销,俱上红罗圈套。
刘娘娘心中害怕,只见掌宫的官儿,带领四名宫人跪下,娘娘就问:“你等是甚么人?”官监答道:“奴辈是绞连宫的太监,特来伺候娘娘归天。”娘娘道:“再迟一刻,只怕有恩旨来赦了。”宫监道:“不中用了,设了时刻,奴婢有罪。”
四名宫人叩一个头,站将起来,也不容娘娘做主,两名宫人把娘娘搀扶起来,掌宫太监将三尺红罗与娘娘蒙头掩面,正梁上有一个铜环,挂着一条绒绳,有鸡卵大小,一头是黄绢套索,有罗圈大小,这一头在地下,一个石鼓拴定,这个宫人解开绳口,把那头的黄圈套拉将下来,把娘娘的粉颈挂住了,两个宫人拉动绒绳,登时间把一个国母刘娘娘吊将起来,不半时,气绝身亡。掌宫太监扯着娘娘的凤足,往下坠了两坠,然后放下尸首来。有现成的牙床,把娘娘的尸骸停放在上。那八名宫官回去缴旨:“奴婢奉了旨,将昭阳娘娘送进绞连宫,驾崩了。”闵王道:“死得好,传旨用一口松木棺,随身衣服盛殓,送出小陵山,一把火焚了,把骨殖收了来缴旨。”宫人不敢怠慢,即到绞连宫,用一口松木棺,将娘娘入了殓,八名宫人拾出了东华门,送至小陵山焚化骨殖,这且不言。
却说那邹妃,见绞死了刘娘娘,心中大喜。传旨摆宴,与主上分忧解恼,闵王道:“贵人莫要多心,这样狗贱,死得不差。”说话之间,摆上宴来,君妃二人,上席欢饮。酒过三巡,肴兼五味。闵王笑道;“今日就是黄道吉日,传旨将昭阳打扫洁净,备下八般大典,送邹妃至昭阳,册封为正宫娘娘。”赛花叩头谢恩。旨意一下,宫官那敢怠慢,预备下凤辇銮舆,邹娘娘穿着日月龙凤袄,山河地理裙,君妃共上了凤辇,同进昭阳宫,受了八般大礼,执掌正宫。邹娘娘山呼,谢过了圣恩,大小宫人妃嫔宫娥彩女,都来与娘娘叩头。当时又摆上宴,君妃在昭阳宴饮庆贺,且按下不表。
且说宫监杨和,心怀忠义,看见邹妃害了刘娘娘,占了昭阳院,忿忿不平。暗想:“奸妃心肠歹毒,目今小主年幼,倘若上他牢笼,负了刘娘娘嘱托之情。不若前往报知小主,以便预防,有何不可。”想罢,连忙奔至东宫,见殿下,叩头请安。孤存小主开言道:“国母在昭阳安好如何?”杨和见问,心中苦切,放声大哭道:“小主还不知道么,只因主上前往邹府,纳了邹小姐为贵妃,同辇回宫,朝饮暮乐,二年不进昭阳。国母心怀恼恨,前往西宫,打骂邹妃,主上闻知大怒,立赐娘娘绞连宫内绞死,即时抬去烧化了。殿下亦宜留心,莫被奸妃暗算为要。”言罢,泪流不止,小主闻言,心中大痛,气厥上升,一跤栽倒,不省人事。宫人急救,移时醒转,大哭;“国母屈死,为儿并不知情,可怜我母身丧绞宫,尸骨焚化,生离死别,不能一睹慈颜,真令我抱恨终天。可笑父王,行事颠倒,如何宠信奸妃。即不念结发之情,亦当念父子之恩,绝情寡恩,莫此为甚。我此时年纪幼小,丧了生身之母,教我依靠谁人。”小主哭母未了,只见宫人来报,有主上旨意,前来请殿下进昭阳见驾,小主闻旨,止泪含悲,口称“杨公公,邹妃害了我母,如今父王又召我进昭阳,不知去好还是不去好,你替我定个主意。”杨和道:“殿下不必着忙,那西宫邹妃,正在昭阳正院,一定是主上请去贺喜拜见。”小主道:“那邹妃害我母亲,占了昭阳正院,我与他有一天二地之恨,三江四海之仇,怎么还去与他叩头。”杨公暗暗点头:“七岁孩童,说出话来,虽然有理,却未知利害。”遂即答道:“殿下,不是这等讲了。虽然与他有仇,但如今主公宠着,他的父兄在朝,日当正午的时节。小生你又年纪尚小,恼着了他,就有性命之忧,常言道:在他矮檐下,怎敢不低头。殿下进昭阳,切莫得罪那邹妃,凡事只要哄着他些,待你长大成人,一朝权在手中,那时报仇泄恨,未为迟也。奴婢的金石良言,殿下切要紧记。”小主道:“公公说得甚是,我如今上昭阳,你跟着我,看他邹妃怎样相待。”杨公道:“奴辈情愿保驾。”
小主把泪痕洗净,换上金冠蟒袍,上了肩舆,众宫人簇拥,来到昭阳,竟进寝宫。只见左边坐的是闵王,右边坐的是邹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