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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7-跻春台-清-省三子-第150页

狗胆,杀死人惹得儿血染衣衫。
  倪表兄起疑心捉儿送县,受不起苦毒刑才画供单。
  无衣刀就与儿一千小板,打得儿两腿上皮破血鲜。
  丢卡中无亲人把钱讲断,将你儿放毛厕臭得难堪。
  屙尿的对着儿一身洒满,唾口水捉虱子放儿身边。
  到晚来那臭虫成了线线,足上镣手加肘任他饱餐。
  板疮上那虱子尽都满,又在痒又在痛好似油煎。
  一晚上到天明鼓起双眼,白日里受遭路刻不能安。
  疮结疤法堂上又喊比案,虽然是二百板胜过二千。
  弄得儿难行坐又难立站,无钱使无人问怎把命延?
  比三案儿求官大施恩典,才命差押着儿转回家园。
  呀,爹妈呀!
  如不信你将儿两腿细看,血糊涂肉青肿脓水不干。
  呀,爹妈呀!
  难道说儿受苦都不怜念,为甚么藏衣刀不献与官?
  “只说有了血衣把案定了,莫得生路,那知我儿这般受苦?”
  呀,爹呀,妈呀!
  有血衣无非是把儿头砍,无血衣受比案好不作难。
  受斩刑只一刀即时了念,受比案隔几日要入九泉。
  与其在受苦刑时死时转,到不如早些死也得安然。
  “有衣无刀拿啥去献?”
  无凶刀打主意也要呈献,杀猪刀洗手刀可救眉燃。
  “呀,儿呀!你莫哭了,爹妈知道即去办来。”
  呀,爹妈呀!
  要看儿今日里多看两眼,恕你儿不能够送老归山。
  呀!妻呀!
  你若是要看夫就此快看,从今后鸳鸯鸟定要打单。
  呀,哥嫂呀!
  倘若是丁封到法场取斩,望哥哥收尸首莫使狗衔。
  念小弟是凶魂难回家院,逢年节在门外多化纸钱。
  诉不尽别离情活长日短,要相会除非是梦里团圆。
  哭毕,其妻把血衣拿出,他父寻刀,下午同子良进县交官,把卡和了,方才回家。
  却说子良之妻伍氏亦大家女,为人贤淑,见夫遭冤,终日啼哭,求神许愿,问卜抽签,都说是恶孽所致,要灾满才有生机。伍氏进县把谶言告夫,子良心想:“我遭此冤原为好淫所致,倘不偷情,那有此祸?”又想:“弥天之罪,一悔可消,我从此痛悔,或生或死,撞我造化。”遂对天盟誓,戒淫端品,“若得伸冤出卡,愿将身作劝,以赎前行。”
  再说此官原是对年缺,此时期满卸任。新官姓林,乃是实授,爱民有才。子良递呈诉冤,官因移交事忙未及审讯。至三月初六,乃子良生日,他妻伍氏办些香烛,带起侄儿桂元,各庙烧香,恳求菩萨佑夫脱难。来至南华宫把纸烧了,尚未磕头,忽龛内天花板上挤挤揸揸的响,着了一惊。把神敬了,桂元胆大,从柱头扒上去看,见一耗子在跑,遂扒进去,见一件衣裳,拿下一看,本是骆老师的,因曰:“前日失了此衣,癞这个癞那个,还在此处。”伍氏曰:“你知是他的?”桂元曰:“此衣我认得,缝的黑布纽子,不信你问他们。”此时众蒙童都在正殿里耍,俱说是老师的。伍氏见衣上尽是血迹,被耗子咬了两个眼。———那知耗子在上吃血,钱纸一烧,火气冲上,冲得耗子乱跑,因此在响。伍氏把衣拿着,叫众徒莫告先生,回家告知公婆。公曰:“此人必是先生杀的!看他情形定是有心于彭氏,前去奸淫,撞着王三嫂一喊,因此杀死。若不是他,如何对春林说‘麻打伙’那话?”众人都说是他无疑,即进县做呈报,递以血衣为凭。
  官看毕,调前卷来看,把血衣一比,里外翻看,又看凶刀,说曰:“这人是此人杀的,前案冤矣。”左右曰:“老爷何以知之?”官曰:“前案血衣血未浸透,面上起,定是染的;刀无形迹,便知是假。此衣之血内外浸透,定是真的,以此知是他杀。”左右拜服。官即命差将骆心田拿来,官曰:“你这狗奴!为甚教书人都不守礼法,胆敢犯淫,杀毙人命?如今败露,还不招吗?”心田曰:“童生教书素讲品德,曾在何处犯淫杀人?老父台切勿平空冤枉!”官曰:“狗奴去奸倪泽山之妻彭氏,反将王三嫂杀毙,又有血衣为凭,还不认吗?”心田曰:“童生之衣前日失去,满堂尽知,或者别人偷衣前去杀人也未可知,望老父台详情。”官曰:“此话诳谁?衣是你的,况又对徒弟说‘麻打伙’那样秽语,怎能辩脱?”心田曰:“那是童生见他丑态,无心说出,童生知错;至杀人之事,实不知情!”官思曰:“不有淫行,焉讲邪话?”命左右打戒方二百,心田还是不认,官命用夹棍夹起,心田实在难过,哭泣诉道:
  这一阵受夹棍实在老火,夹得我眼流水直往肚落。
  那汗水往下流滴滴哚哚,周身上似火烧胜于刀割。
  真真是黑天冤飞来大祸,满身上生有口辩之不听。
  老父台又何必苦苦冤我,我也是读书人满腹才学。
  胆子小气力单斯文妥妥,夜晚些怎出门把人杀却?
  “士而无行,无恶不作,左右与爷催刑!”
  再催刑这性命定然难躲,弄得我死不死活又不活。
  五脏内起青烟只是冒火,头欲裂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