乎连命都掉了。”心里不安,去到雷家请罪。镇远亦不记恨,依然和好。大家喜欢,反怜他孤苦,喊她二年搬到一块去同住,陈氏应允。回家见庭中有一死兔,不知何来,疑儿魂魄送来的,煮熟吃了。次早开门又有一死麝在外,疑带云霄,想:“麝香值钱,镇远为我受了拖累,不如喊他来剥出,卖了平分。”正值镇远路过,喊来剥了,又留一肘送他。镇远饭后拿进城去,湿称二两,卖钱十四串,即与陈氏办了一套衣服,铺笼帐被、油盐柴米去钱六串,余钱挑回交与陈氏。陈氏命取七串去,镇远只取二串;再三强之,乃取四串,与祖母办些衣衾。
过两日,只见一虎拖一物来,陈氏吓忙,急避房内;半晌出看,又有一死鹿在庭,才知前日兔、麝是虎送来的。仍喊镇远来剥,拿肉去卖,将骨煮熟,喊何氏婆媳,四人都吃不完。从此虎常衔野物送来,陈氏与他说话,虎摇头摆尾,若相亲爱之意。久则不去,先睡檐下,后陈氏喊进房睡,呼为虎儿。每得兽,喊镇远剥卖分吃,何氏婆媳亦沾许多的光。陈氏从此丰衣足食,坐享清福,比子在时还好百倍。见镇远忠实,喊他搬来同居,四年之中积钱百余串。
此时正值李自成作乱,抢州夺县,屠洗城乡。四方百姓上寨搬洞,逃奔远方。居守城池者纷纷不一,各顾性命,抛妻弃子。庆阳府一带有贼将“水底蚊”,在那里掳掠环县,百姓尽躲避进城去了。镇远想,此地不通大路,贼或不来,未即搬去。忽闻贼众搜山砍杀,离此不远,陈氏、何氏婆媳吓得手胶足软,喊镇远上寨。谁知寨不开门,不得进去,一家哭泣,慌乱无主。有一人身背宝剑,飘然而入。陈氏细看,才是天生,大喊“有鬼”,慌忙关门,曰:“儿呀,你快莫来吓娘,而今娘有钱了,待贼去后娘多与你做两天道场!”天生曰:“母亲何出此言?儿又未死,怎么是鬼?”陈氏曰:“儿被虎吃已有五年多了,那们说未有死哦!”天生曰:“这就怪了,儿才去四五天,怎么就有五年了?儿实未被虎吃,只跌了一交。妈若不信,开门来看咧!”何氏曰:“刘大娘呀,鬼是属阴,白日怎敢出现?定是你儿未死。”陈氏开门,天生向前揖曰:“这几天把妈悬望了。”陈氏泣道:“儿呀,你到那里去了?四五年,为娘只说是虎吃,可怜眼泪都哭干了,又冤屈雷大哥受尽拖累,几乎把命都却掉了。”天生遂将前事说与母听。
且说刘天生那日见虎逃奔,偶跌云窟之中,跌得头昏眼花;半晌起看,黑不见物。坐了一会,见壁缝有光,摸是石门,向内一看,越远越亮,拍门进去,越走越宽。走七八里,其间别有天地,树木青葱,风和气暖,山花满径,翠草长铺,殊觉胸怀宽畅,饥倦顿忘。看了许久,见横溪之上有一老翁,坐观潆洄,童颜鹤发,像貌威严,衣冠朴素,举动大方。天生向前一揖,曰:“请问老翁,此地何名?小子迷失路途,望其指示。”老翁曰:“此名清溪地,与世不通,那有路途指示。”天生曰:“小子被虎赶跌至此,家有老母,望老翁慈悲,示以可生之路。”老翁曰:“既然如此,老夫离此不杳,可到我家消停几日,老夫设法送你。”
天生无奈,随至洞中。一童献茶,清香可口,又用藤盘二个,内装梨枣与天生吃。天生吃了,精神倍爽,从不饥饿。又说要回,老翁曰:“时还未至,再住几日,老夫奉送。你在此无事,未免思亲。”神书一卷,命天生读。天生曰:“我不识字。”老翁以口授之,一遍即熟,乃是兵书。老翁问何讲解,天生自食了梨枣,灵窍顿开,随问随答,滔滔不绝。老翁又告以微妙之机,出奇之策,如何设伏可取胜;天生领会。老翁又拿一剑,只见霞光万道,即命天生学习,老翁在旁指点。学了三日,略已领会,老翁随拿一蒲团,叫天生至先前跌下之处:“站蒲团上,送尔回去。”天生拜问姓名,曰:“我云中子也,见尔行孝,故来指点。尔日后富贵无量。”天生拜谢,身站蒲团,老翁喝一声“起!”即化为云升腾而上,复入人世。见树木枯黄,不似初来之景。因回家见母,听说去了五年,知是遇仙,母子望空而拜。
忽见虎来,天生大骇。母说此是家虎,又将审虎之事,一一告知天生,复喊虎曰:“快来见你哥哥。”只见那虎走至天生面前,摇头摆尾扑怀内,甚是亲热。母又曰:“为娘若无虎,不知何时死了。他替儿尽孝,衔物奉亲,今余百多串钱都是他挣来的,儿当拜谢它恩。”天生上前拜谢,虎滚跳不已。母又命天生拜谢雷镇远,镇远曰:“侄儿蒙伯母提携,一家温饱,帮你买卖不过顺便,何足为劳。”于是二人同拜。天生曰:“刁陈氏平空生浪,实在可恶,儿要去问他咧!”母曰:“我儿不必去问,他已遭了报应,抓舌抽肠而死。”
正说问,忽听人言贼离此只十多里了,陈氏泣道:“母子刚才相会,又遭此贼来,寨上不准去,又向何处逃命?”天生曰:“且到后山寻石洞躲避,我们有虎,不怕猛兽。”于是把银钱、铺衾、器具挑起,将行,虎即以背就陈氏。陈氏曰:“莫非儿要我骑吗?”镇远拿支裹缠头,打一套搭背作镫,拿支拴颈,手提作缰,扶陈氏上背。出门,天生喊走左边,向山后去,虎不听。镇远曰:“莫非那里去不得?不如由它去罢。”遂跟虎走。来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