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子累次戏人妇女,廪生责戒几次。”官将田五叫来,喊他将尸安埋,把大明、大化及众徒锁了,并老师都带进县。
俞栋材回家谓妻曰:“只想把此命案移在水生身,除了这个祸害,谁知官又不信,如何是好?”余氏曰:“去进点水,把他治死就好了,免得害我女儿。”翠瓶在内听得,大怒,说道:“爹!妈!你二老在讲啥子?”二老曰:“未曾讲啥。”翠瓶哭道:
爹妈在上容儿禀,细听你儿把话明。
金郎昨日馆未进,儿在后园看得清。
儿去劝他要发愤,因此才进书房门。
正值田家出人命,连累书房众学生。
太爷验尸把供问,哥哥为甚乱诬人!
呀,爹妈呀!
别人遭冤尚怜悯,代递保状把冤鸣。
况是女婿名分定,平白把他性命倾。
爹妈扪心忍不忍,然何不怕坏良心!
他若含冤废了命,就在黄泉不闭睛。
那时削冤来报恨,你儿焉想活命存!
“莫得那们凶,生人岂怕他鬼吗?”
呀,爹妈呀!
常言阎王能要命,本夫要妻是古评。
还望爹妈施恻隐,莫把儿命当灰尘。
“你这妹崽,太不讲脸了!爹妈做事,要你来管啥子?”
爹妈若从儿言论,免断金家后代根。
一来儿不把节损,二来爹妈也有名。
“不从你言,你又怎的?”
爹妈若不从儿论,儿愿上堂把冤伸。
儿头可断身可殒,要儿背义万不能!
“女子在家从父,为父做的事你敢与父做对?”
孝子当要从治命,若从乱命是乱臣。
爹妈呀!
不如先把儿命尽,那时任你去施行。
母曰:“爹娘虽然不是,也是为你,你又何必这样固执咧?”
呀,爹妈呀!
姻缘本是前生定,关乎风俗与人伦。
不贤女子随波滚,败名丧节自甘心。
你儿生成坚贞性,岂肯学那下贱人?
“金家穷了,爹妈怕你难过日子,你说通权从父,也是莫来头的。”
女婿贫穷爹妈恨,你儿好孬听命凭。
与其有银把水进,何不周济姓金人?
一积阴德二全命,天佑爹妈福寿臻。
栋材夫妇见女劝不回心,遂改口说道:“既然如此,我进城去把他保回来就是。”翠瓶拜谢而退。谁知栋材进城,把衙门内外贿通,总想治死女婿。县官听得处处都说金水生人小计大,最爱贪淫,兼之心毒,沾着就说要杀人,若把此案滚脱,后来定是个大杀手。官因众说一般,心始疑惑,夜出衙外,见房班处处交头接耳,俱说此女定是水生杀的。官以为实情,次日提讯,将水生苦打成招。栋材藏刀于店,官又要水生献刀,差人带进店内,把刀拿去献官。官见刀上有血迹,信之不疑,遂命丢卡。众犯见他无钱,也不作践他。
且说这官有一妻一妾,此日退堂,妾先倒起茶来,官去接茶,其妾丢个眼色,官笑,妾亦笑焉。其妻见了也倒杯茶来,丢个眼色,官未看见,莫有还他的笑脸。其妻大怒,把茶一泼,骂道:“怪得哦!只爱你的小妈,把我抛在一边,这们无情无义的吗?”官曰:“啥事,我又未做啥子!”妻曰:“你爱那少母猪,笑些甚么?”那知这杯茶正泼在妾身上。将要冒火,又听得骂他是少母猪,更加忿怒,二人你一句我一句,大闹起来。其妻向前打妾,妾向内跑,妻赶去,地下被茶打湿,溜个坐斗,把气跌脱了。官见大骇,忙拿姜汤来灌,久而不醒。官骇得无主,想道:“莫非狱有冤枉,天加报应吗?”即命人打轿,到城隍庙去许愿。回衙如故,说是死了,又不冷硬。到黄昏时,忽然大叫一声起来,行动言语不似本人,走至官前说道:
叉手上前把礼敬,尊声邑侯听原因。
飞仙阁下一人命,是非颠倒未得情。
既知是假无凭证,隔壁戏唱便昏心。
杀人凶手全不问,只把无辜来辱凌。
阳间有错阴加警,故来播弄你家庭。
因此妻妾相矛盾,看你心惊不心惊!
“本县已知改悔,你是何处神灵到此?”
你我职分无差等,你管阳来我管阴。
论我生前无他恨,只把善事认得真。
死后上帝加锡命,封为城隍管幽冥。
“既是城隍,何不留名于世?卑职也好信心顶礼。”
吾神本属西方姓,川页之下应武文。
生前居住在嘉定,还有一子叫水生。
“是不是今日招案那个金水生?”
正是吾子家贫图,因无栖止傍俞门。
栋材夫妇改初性,当年爱富今嫌贫。
将就此案谋婿命,人死自然悔了亲。
衙门内外买嘱尽,伙将人命卖纹银。
“卑职愚昧,得罪尊神,望其赦宥,指示凶手。”
凶手邑侯自审问,十人之中有一人。
本待说出真名姓,泄漏天机罪不轻。
邑侯改过如不吝,伫看弦歌颂政声。
说毕倒地,不久便醒,问其前事,一毫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