骂人充老子!倘若有事,哥弟们齐来硑贺,千百成群,要打就打,要杀便杀,那些不好?”史银匠听入耳了,出钱六串,开个人牌,于是洋洋得意,夜不归家。
一日,在背街见一妇人十分绝色,问知是王挑水的妻子,娘家姓陈,名叫翠翠,去年才接的,此乃城中出色妇人。史银匠一心想要嫖他,与何二娃商量。二娃曰:“这妇人与南街朱五爷相好,你怕惹他不下。我劝你将就些。这朱老五是城中有名的袍哥,人人称为朱老虎,平日吃铁吐火,喝人骗人偷人抢人,无所不为,无人敢与他作对。”史银匠也知他的利害,原是不好惹的,怎奈心中实在舍不得翠翠,总要何二娃打个主意。二娃曰:“我们江湖的规矩,下五牌要服上五牌所管,只要你破得钱,捐个大爷,他来惹你,你就拿草坪的法宝儿处治他,又多拿钱买活婊子,怕他朱老虎?就是老母猪也要宰他一支脚咧!”史银匠大喜,命二娃到各处码头敲响,帮钱四十串,二娃私吞十串。于是将史正纲烧个新一大爷,满城道喜,请客做酒。即喊二娃去与王挑水夫妇说明,每月拿两斗米、两串钱,首饰衣服任他而喜,以后不准外交,翠翠应允。史银匠将铺衾搬去,夜来日往。
常言道:“银钱是国宝,能使孬转好。倘若莫得钱,恩爱变烦恼。”因此朱老五一去,王家就骂。朱老五见史银匠夺了他的婊子,心中大怒,想要与他生事,又怕把自己光棍戳脱,于是打个主意,见史银匠吃茶开茶钱,吃酒开酒钱,巴巴结结,久来久去,史银匠也不疑惑了。
且说离城二十里,有个山嘴铺,三月三日赶百货会,极其闹热。史银匠拿些首饰去卖,片货早已卖完,只有几件粗货未卖。忽朱老五来请过午,史即推辞。朱再三苦邀,说在杨三姑娘店内已经办好。史即收拾包囊,来至店中,菜已端齐。朱又喊杨三姑娘陪客斟酒,殷勤相劝,前后出得有八九肴菜。史曰:“屡次厚扰,未曾报答,何得又赐盛宴?”朱曰:“大爷话说那里去了,蒙大爷与小弟达个好字,小弟就感恩不了,些微之敬,何云厚扰?”直饮到黄昏,方才出店分手。
却说离城十里,有个乔景星,习的内外两科,手段高强,无论风寒暑湿,诸般肿毒,药到病除,犹如手拈一般;兼之心慈爱物,制药不用生物,治病不讲银钱,品行端方,又不骄傲,只因时运欠通,可以养家而不能积钱。一日看病回家,天色将晚,径从大山下过,见一狼阻道,退后又一狼阻之,景星大骇,靠岩坐下。见二狼摇头摆尾,口衔小褡裢,一个吐于乔前,即往前走,又转来点头复走,如是者三四次,乔不能解。见狼容似不恶,因捡褡裢一看,内有首饰三四件,约一两余,心想:“未必二狼请我医病,以此作聘的?”因说道:“你果是请我医病,点头三下。”狼果点头。乔想向前不得,退后不能,再是一阵天黑怎了?只得破命撞个造化,遂随狼去。走二三里入深山,石洞内有大狼头生一疽,有碗口大,朽烂生蛆。乔与狼拔去朽臭,又衔泉水与他洗净脓汁,然后与他敷药。二狼仍送乔归,未及半里,有狼数十把乔围住欲噬,前狼人群如相告然,群狼尽去,前狼送至山下方去。乔边走边想,口中称奇。
将有半月,家中断粮,那几日又无人请,遂将首饰拿进城去卖。走了几处无人出价,进馆哈茶,将首饰和褡裢放在桌上。忽来一老者,衣服褴褛,将首饰及褡裢细看一阵,问:“从何处得来?”乔曰:“是我妻的,家中无钱,拿来换卖。”老者问:“是何处打的?”乔曰:“我妻嫁奁之物,不知何人打的。”问:“要多少钱?”乔曰:“一两八钱,拿二串七百钱就是。”老者将首饰拿起,叫乔跟去拿钱。走到衙门,乔问:“那里拿钱?”老者说:“在门上。”方至大堂,老者大声喊冤,乔大惊欲走,老者拉住不放。门上问:“甚么事?”老者曰:“我儿卖货有一月未回,找寻无迹;今日此人拿起我儿的货来卖,定然是他谋财害命,望大老爷伸冤!”门上叫差人押住递呈词。
这老者正是史正纲的父亲。因那日史正纲赶山嘴铺未回,去问王挑水,说昨夜未来;往山嘴铺去问,有人说他回去了,插黑出场。于是四处访问,并无踪影。一家着忙,求签问卜,俱说凶多吉少,膝下又无儿女,二老天天流泪。是日见了乔景星的首饰,认得是他儿打的,所以证他进衙喊冤。
差人押起,递了呈词。此时乔景星如半空中打个霹雳,惊得条条大战。太爷坐堂问史老曰:“你儿卖货未回,乔景星的首饰,或是你儿手中买的也未可知,如何就告他谋财害命?”史老曰:“既是小儿手内买的,焉有一月就卖之理?况此褡裢亦是小儿的,民问他从何来,他说是他妻嫁奁之货,此语就可疑了,不是他谋财害命是谁?”官问景星曰:“你的首饰是那里来的?可从实诉来。”乔景星战战兢兢,叩头诉道:
大老爷坐法堂高悬明镜,听小民将始末细诉分明。
民幼习内外科与人看病,近处请远方接少把足停。
那一日看病回路过南岭,见二狼前后阻进退难行。
口吐下小褡裢首饰装定,又摇头又摆尾来清先生。
“狼乃伤人之物,怎么说请起先生来了?你那时到底去也未去?”
民随他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