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害三太太。
一庄的人骇然,都不服道 :“复畴向来公正不过的,岂肯做出这些事情来。他要去告,有吾们四邻在,总要给复畴洗那不白之冤的。三太太本来声名不大好听,从此越发弄得臭了。本要请县内究办华复畴,因晓得祖宗是霸占华家的家产,而且村上自己的声名不好,就也罢了。
且说华复畴赶到衙州城里,寻着一个朋友姓贾的,是在上海做生意的,回家来看妻小,已住了半年,将要出去。复畴道:“吾在本乡,毫无生计,就想同你出去寻个饭碗儿 。”姓贾的道 :“也好,吾正是孤伴寂寞,你准和吾同走吧。”复畴大喜。
这夜就住在贾家,挑灯夜会,想起在罗家的时候,觉得有今昔不同之感。又想起罗干蛊道 :“那人真是绝世贤公子,可惜自己没有权柄,现在还不知死活存亡呢 。这倒是我负了他。咳,吾祖宗这口冤气,不知到什么时候才能报复呢 ?”想了一会, 朦胧睡去。只见一个古冠古服的人 ,走近牀来 。复畴吓了一跳。那人道 :“你不要怕,吾就是你的祖宗华黄初。你想给我报仇,我很喜欢,但罗家亦不久了,明年就有一般贼将罗家的人杀完。你到这个时候,回去想法吧 。”复畴正要开言,忽然惊醒。到次日,同贾姓的到了宁波,搭上轮船,到了上海,就到姓贾所开的书店,唤做二酉堂住下。正是:家国多艰感荆棘,孤身作客类萍蓬。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七回 登长城少年雪涕 见宗室北山处馆
话说复畴在二酉堂住下,同账房屠先生闲谈 。屠先生道:“华兄 ,这里上海是有名的繁华世界 ,你为何不出去玩一会儿?”复畴道 :“我街道不认得。”屠先生道:“吾同你出去喝一碗茶吧 。”二人便走到三万昌来 ,沿窗坐下,堂倌泡上茶。
复畴凴栏观望,果然车水马龙 ,行人络绎。屠先生指东说西,二人正看得高兴,复畴忽觉背上有人拉了一下 ,忙回头看时,哎哟一声。原来是衢州城里的一个拜盟弟兄 ,姓符,号绂之,忙拱手施礼。符绂之拉复畴在自己泡茶一边坐下,笑问道:“你为何到此地?”复畴叹了一口气道 :“一言难尽。吾久不得你的信息,正想得你苦。你现今在这里做什么勾当 ?”绂之道:“吾从陈道台出来,承他厚意,荐我到大马路化敦洋行里做管帐。今日礼拜无事,出来逛逛。吾与你别后三年了,这三年内,做些什么事?”复畴便将如何进罗家,如何见干蛊,干蛊如何器重,如何触怒三太太,三太太如何囚干蛊,自己畏罪而逃的一席话,原原本本对绂之诉说了。又道 :“吾志不成,倒害了干蛊。”
线之道 :“这是你自己呆串了皮了。你若自己想好处,尽着忘本的奴颜婢膝去奉承三太太、罗公子,也不必将替祖宗复 仇这句话在我跟前装个门面。你若真个不忘记祖宗大仇,就应拼自己性命,乘夜潜入罗家内堂放火,把这不义之财,烧个干净。祖宗的仇也复了,你族中的气也雪了 。”复畴忙摇手低声道:“这如可使得,这如何使得。”绂之道 :“照你意思,便乌头白,马生角,也不能成功。据吾看起来,干蛊那人,也不是东西,现在要借你除三太太,三太太没了,你便鸟尽弓藏了。”
复畴长叹不语。绂之道 :“这事且休提。你如今在外面东飘西荡,也不是事体,不如同我去见见洋东,留你住下,帮帮吾忙吧。一年开还你一二百块钱的薪水 ,你无家无室 ,尽够用度了。”复畴听得,想了一想道:“既如此,奉托吾兄在贵东家面前吹嘘吹嘘,吾明日去见你吧。”绂之道:“正好,你现寓什么地方?”复畴说了 。绂之道 :“吾明午去看你,今夜已不早,吾要走了。”说罢,匆匆下楼而去。
复畴同屠先生回到二酉堂。复畴胸中有事,睡到牀上,心头似辘轳万转,哪里睡得着。到天微明 ,方朦胧睡去 。不多时,忽听店内众伙计声音嘈杂,不觉惊醒。揩眼看时,午日瞳瞳,已是开饭时候了。复畴起来,胡乱洗过脸,吃了饭,只见符绂之进来,复畴忙招呼坐下。绂之道 :“我昨夜回去,在洋东西前给你说了。洋东说很好,他正要上北京去,带你去做个书契,每月开支薪水三十元。你愿去不去 ?”复畴道了费心,忙说:“去的!去的 !”绂之道 :“你今日须同我去见见东家,晚上就来搬行李 。在这几日内就要动身了 。”复畴诺诺连声,忙换了衣,同绂之出门,叫了二辆东洋车,到大马路口沿浦滩伦敦洋行。只见外面都是砖砌的短墙 ,里面树木阴森。复畴、绂之下了车,进门来,中有洋楼三座 。二人到左边一座坐了。
中间陈设器具,光怪陆离,复畴不住的赞叹。绂之叫西崽请密司忒维爱司。不多时,听咯咯的行步响,绂之道 :“密司忒来 了。”忙立起走到门口,复畴跟着站立 。只见一个四五十岁的洋人,推门而进。一身黑服,眼架金丝眼镜,口叼雪茄烟。绂之忙脱帽说了几句洋话,又叫复畴也脱帽施礼。那洋人微微点头招呼 ,咕噜咕噜说了几句 ,复畴一些不懂,都是绂之代说了。西崽进来说,马车在外边等候已久,洋人便出去了。复畴急问说的是什么?绂之道 :“他后日就要动身,唤你同翻译甄老练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