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酒的,拿摺子去到一品香要一瓶顶好的金头香槟酒来。”阿巧答应去了。梅卿又追到房门口,咕哝了两句,方才回来应酬萧、伊二人。过了一会,酒菜来了,阿巧调好坐位,梅卿让二人入座。紫旒看时,只见除了点菜之外,多了一大碗清炖鱼翅,一小碗鸡粥燕窝。紫旒道:“这未免太费了!随意吃点饭,何必弄这个?”梅卿笑道:“不成敬意的,请罢。”
于是殷勤劝酒。二人饭罢,略坐一会,便一同出来。志何道:“我说张梅卿是一个张飞,何以能如此之大名鼎鼎,原来应酬工夫极好。”紫旒道:“何以见得她是张飞呢?”志何道:“《三国演义》话说,张飞豹头环眼,声若巨雷,势如奔马。
梅卿唱起来,岂不是声若巨雷?她那一派行动,说她势如奔马也不冤枉。至于她那副尊容,这豹头环眼四个字,更是确切不移的了。”紫旒笑道:“这未免过于形容了。”说罢大家一笑分散。
到了次日,便是寓沪西人赛马之期,俗话就叫做“跑马”。
这三天之中,那些看跑马的人,真是万人空巷,举国若狂。妓女的衣饰,个个炫异矜奇;阔少的马车,人人争强赌胜。外国人在那一边赛马,中国人在这一边赛怪现状,也无暇细表的了。
过了这三天之后,紫旒还没有起来,牛性便来取珠花的回信,坐在书房里等候。紫旒起来梳洗,牛性便问回信。紫旒道:“刚刚这两天我在这里看跑马,没工夫去问,今天下半天我去问明白了,对的拿了洋钱来,不对的拿了东西回来,你明天再来取回信罢。”牛性答应去了。
紫旒挨至下午,一个人独走到张梅卿处,梅卿正在那里梳头呢,见了紫旒,便百般应酬,叫人去买点心,泡好茶,嘴里拉长拉短的,说前两天看跑马,谁的衣服新式,谁的马车讲究,直挨到梳完的头,天色已将入黑,方才起身,在衣橱里取出一个小小红木拜匣,用钥匙开了暗锁,拿出那一对珠花的盒子来。
紫旒看见,以为是要还他的了,正待起身去拿,梅卿一手将拜匣仍旧锁好,叫阿巧拿去放还原处,自己却捧了那珠花盒子,笑着说道:“伊老爷,我说一句不应该说的话,今天晚上,我姊妹人家有点喜事,我要去吃喜酒,这对花今天再借我戴一天,明天再还你,不知可使得?”紫旒未及回答,阿巧正在衣橱旁边放那小拜匣,听说,便插口道:“嗳呀,这对花原来不是伊老爷送的,是借的么?”梅卿忙向紫旒丢个眼色,说道:“谁说是借的?我不过因为这是值到一千多的东西,恐怕伊老爷心痛舍不得,故意和他取笑罢了。”紫旒听了这话,无可奈何,点头不语,坐了一会,只得搭讪着走了。梅卿送他到房门口,他又再三叮嘱明日要来取的。梅卿满口答应,紫旒走了出来。
到得次日,牛性又来了。紫旒不等开口,便说道:“那对花看是看对了,只是价钱上要有点落。”牛性道:“还多少呢?”
紫旒道:“只还得一千二。”牛性道:“唔,这是甚么话!
快拿出还了我吧。”紫旒道:“他说便这等说,东西又不肯还出来,只怕还可以望加一点。”牛性摇头道:“远得很呢!
“紫旒道:“前路到底要多少?你不要当中赚的太凶了的。”
牛性道:“这是甚么话!这东西若是落在别人手里,那是一千七八都会讨出来的,就是我拿给别人去看,也少不免要讨个一千六七。因为你紫翁面上,我说了实价一千五,是一个不能少的。此刻我们老实再说句交情话,价钱是一个不能少的,可是卖了出去,我有个九八回扣,五二一、一二,我有三十洋钱好处,这个人情,我卖在你伊老爷面上,叫他扣了,只拿出一千四百七十元来。这是最老实的话,再要少了一丝一毫,紫翁你便代我把东西拿了回来罢。”紫旒道:“那么说,我就代你达到,对就对,不对明天还你东西罢。”牛性道:“就是今天下半天罢,何必又要明天?须知你这边看不对,还有别人要看呢?”
紫旒道:“还是明天罢,我还有别的事情,那里有工夫专代你们忙这个?”牛性作色道:“咦,这是甚么话?这是你伊老爷找我的,不是我挨上门来求你的,这是甚么话?”紫旒连忙陪笑道:“失言,失言。我这是对那边说的话,一时口快,在你面前说了。”牛性还悻悻的说道:“真正岂有此理!”说着便站起来要走。紫旒再三陪笑,坚约明天,牛性方才去了。
接着花锦楼打发人来请,紫旒便去,花锦楼奸着要碰和,紫旒只得写条子邀了三个朋友来应酬他。才碰了四圈,已经是六点多钟了。紫旒有事在心,便叫花锦搂代碰,自己走到张梅卿处讨珠花。入得门来,梅卿正房里有客,阿巧出来招呼到旁房坐下。等了一会,梅卿过来,阿巧便去了。紫旒抬眼看时,那对珠花早又戴在头上了。喜得左右无人,便悄悄的说知要取还的意思。梅卿道:“伊老爷,对不住,明天罢。我此刻已插起来了,忽然又除下,叫那边客人看见难为情。伊老爷,你是知道我的,一生都要撑穷架子,你此刻忽然拿了去,便连你也不好看。”紫旒未及回答,附巧又跑了来,说道:“那边桌面摆好了。”梅卿起身道:“对不住,请坐一坐,我到那边招呼坐席去。”紫旒只得放她去了。阿巧陪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