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他害杀人么!要是小素姐骂婆婆打女婿问了凌迟,他在外头剐,我在家里剐你这奴才!”
龙氏乔声怪气的哭叫,薛夫人道:“你不说你不省事,不会教道孩子,自己惹的,还怨人打哩?自己悔不杀么!”龙氏走到自己房里闩上门,一边哭,一边骂说:“贼老强人割的!贼老强人吃的!你那昝不打我,我生儿长女的你打我!我过你家那屄日子!贼天杀的!怎么得天爷有眼,死那老砍头的,我要吊眼泪,滴了双眼!从今以后,再休指望我替你做活!我抛你家的米,撒你家的面!我要不豁邓的你七零八落的,我也不是龙家的丫头!”薛教授又从屋里出来。待去跺门,薛夫人双手拉住,说道:“你好合他一般见识?”又说:“姓龙的,我劝你是好,别教人拍面皮面,才是会为人的。惹的人打开了手,只怕收救不住,那巴掌合脚已是揭不下来了。再寻第二顿不好看相。”龙氏方才见经识经,渐渐的收了法术。
素姐在家住了数日,薛教授话也不合他说句,冷脸墩打着他。只是薛夫人早起后晌,行起坐卧,再三教训,无般不劝。那被人换了心的异类,就对着牛弹琴的一般,他晓的甚么“宫商角徵羽”的?他娘说的口干舌涩,他耳朵里一点也没进去。一连住了半月,狄家也没人说来接他。
薛夫人看了个吉日,备了两架食盒,自己送素姐上门,见了狄婆子,千赔礼,万服罪,倒也教狄婆子无可无不可的。教素姐与他婆婆磕头,他扭扎鬼的,甚么是肯磕。狄婆子道:“亲家,你没的淘气哩!他知道甚么叫是婆婆,通是个野物!”
薛夫人见他强头别项的,只得说道:“罢!罢!你往屋里去罢。你爹已是冷透了心,两个大些的兄弟恨的你牙顶儿疼,你要只是这们等的不改,我也只好从今日卖断这路罢了!”
薛夫人吃过茶,说了几句闲话,就要起身,狄婆子再三苦留,薛夫人说:“亲家将心比心,我有甚么颜面坐着扰亲家?就是亲家宽洪大量不计较,我就没个羞耻么?”狄婆子说:“亲家说那里话!没的为孩子们淘气,咱老妯娌们断了往来罢?”薛夫人道:“我白日后晌的教道了这半月,实指望他较好些了,谁知他还这们强。没的说,只是难为亲家,求亲家担待罢了!”
狄婆子叫出巧姐来见薛夫人,留了拜钱,巧姐又从头谢了。薛夫人又请狄希陈相见,回说往书房去了。薛夫人别了回去。狄婆子将那送的两架盒子一点也没收,全全的回还了去。送盒的人再三苦让,狄婆子道:“看我这们好媳妇儿,有脸吃他那东西?”来人只得将盒子抬回去了。从此素姐也通不出房,婆婆也绝不到他房里。
小玉兰打的成了创,浑身流浓搭水,动不的,还在薛家养活着。端茶掇饭,都是狄周媳妇伏事。薛三省、薛三槐两个的媳妇,薛教授都禁止了,不许来看他;凡遇节令,也通不着人接他回去。狄希陈轻则被骂,重则惹打,浑身上不是绯红,脸弹子就是黢紫。狄宾梁夫妇空只替他害疼,他本人甘心忍受。那薛如卞、薛如兼与狄希陈只是同窗来往,因素姐悍恶不良,从不往后边看他姐姐。致的人人看如臭屎,他却恬不在意,忤逆不贤,日甚一日,后来还有许多事故,且听逐段说来。
第四十九回 小秀才毕姻恋母 老夫人含饴弄孙
家庭善事惟和气,和则致祥乖则异。母慈子顺乐融融,诸福备,凡
事遂,小往大来都吉利。 义方令子诚佳器,名家淑秀真闺懿。莫言
景福不双临,名花植,麟儿出,堂上老萱应健食。
——右调《天仙子》
再说晁梁进了学,与魏三打过了官司,不觉又过了一年,年已十七岁。晁夫人择了正月初一日子时,请了他岳父姜副使与他行冠礼;择二月初二日行聘礼,四月十五日子时与他毕姻。这些烦文琐事都也不必细说。
且说晁梁自从生他落地,虽是雇了奶子看养,时刻都是晁夫人照管。两个里间:沈春莺合两个丫头在重里间居住;外层里间贴后墙一个插火炕与奶子合晁梁睡;贴窗户一个插火炕,晁夫人自己睡。这晁梁虽是吃奶子的奶,一夜倒有大半夜是晁夫人搂着他睡觉;晚间把奶子先打发睡了,暖了被窝,方把晁梁从晁夫人被窝里抱了过去。清早奶子起来,就把晁梁送到晁夫人被内,叫奶子梳头洗脸。奶子满了年头,他一点也没淘气,就跟着晁夫人睡觉,睡到十三四,晁夫人嫌不方便,才教他在脚头睡,还是一个被窝;渐渐成了学生,做了秀才,后晌守着晁夫人在炕上读书,就似影不离灯的一般。从奶子去了,沈春莺就搬出外间炕上与晁夫人作伴。
晁梁见说替他下聘娶亲,他甚是欢喜。晁夫人叫了木匠收拾第三层正房,油洗窗门、方砖铺地、糊墙壁、札仰尘,收拾的极是齐整,要与晁梁作娶亲的洞房。晁梁说:“咱前头住得好好的,又挪到后头待怎么?”晁夫人说:“一个新人进门,谁家住那旧房?你丈人家来的妆奁可也要盛的开。”说着罢了,他也没大理论。
四月十三日姜宅铺床,那衣饰器皿,床帐鲜明,不必絮聒。晚间,俗忌铺过的新床不教空着,量上了一布袋绿豆压在床上。十五日娶了姜小姐过门,晁梁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