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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8-醒梦骈言-清-守朴翁-第20页

愿孙郎来入赘,就是草衣藿食,也是娶去的好。”
  安人把女儿的话,对刘翁说了,刘翁便息了念头。
  孙寅央人择吉期在十月中。到得临时,自来刘宅亲迎。合卺之夕,说不尽那万种欢娱,千般恩爱。
  这班朋友,轮流作东,备些酒肴,来与孙寅暖房。孙寅又开筵相答,一连欢呼畅饮了几日。
  一日,孙寅吃得酣然,送了客人出门,回到房中,口渴了讨茶吃。
  珠姐便斟下一杯,递与他。孙寅双手来接。珠姐见了那割去指头的疤,想起旧事,忍笑不住把香茗都泼出了半盏。
  孙寅问道:“姐姐缘何这般好笑?”
  珠姐笑道:“可惜当日,不叫你把这十个指头都割下了,还好看哩。”说罢又笑。
  孙寅不觉也笑起来道:“亏你狠心说得出。我为这指头,痛得几乎死去,你家还不允亲事,今日倒又这般取笑。”
  珠姐道:“你怎么还道我狠心,我若狠心,你今日还是只鹦哥,不得复人身哩。”说罢,两人又笑。
  光阴茬苒,不觉过了月余。孙寅是赤贫的人,亏了刘家奁赠,珠姐又会作家,整顿得家中像些模样,大非昔比了。
  珠姐一日对丈夫说道:“我因感你多情,立志相从。今所愿已遂,只是还有件事,也该上紧去干了好。”孙寅道:“姐姐你说来,却有甚的?”
  珠姐道:“我和你做夫妻,合门都道错嫁了的,你若贫贱到底岂不自羞。何不今日为始,应等家务,都是我管,你却只顾读书,也好争一口气,就是那割指头、化鹦哥的事,也传作佳话,不把做笑谈了。”
  孙寅不住点头道:“姐姐说的是。但贫家妇难做,怎好把米盐琐屑,推在你一个身上?”珠姐道:“不妨,我都会料理。你只奔你前程便了。”
  从此孙寅一切不管,自去苦志攻书。过了一冬,明年正是大比之年,同了几位朋友去乡试,高中了第一名解元。那些朋友都来道喜,坐满了一厅。
  有的道:“说也奇怪,志唐兄不但六个指头像唐伯虎,连中举人也像,一般都是解元。”
  有的接口道:“你不要小觑了志唐兄,唐伯虎始终六个指头,因此只中得解元;志唐兄忍痛割下了,那前程正还大哩。”众人闻说都笑。
  当下各自散去,凑些赆仪,送孙寅上京会试。春榜发,又成了进士。殿试后点入翰林,那时衣锦还乡,好不荣耀。
  这些朋友因他地位高了,不好和他戏耍,孙寅却毫无傲色,还像做秀才时般接陪。当下同了珠姐,去拜岳父母。
  刘翁夫妇好不快活。刘家底下人伙里,先前欺孙寅家贫,背地唤他孙穷;又因他附魂鹦哥,唤他孙鹦哥。如今得了官回,你也是“孙老爷”,我也是“孙老爷”,谁不恭敬他。
  后来孙寅官至礼部尚书,珠姐封二品夫人,生五个儿子,也都出仕,竟成了望族。
  苏州人有诗道:
一见魂消岂偶然,顿教梦寐与缠绵。
  奇情幻出灵禽事,欲拟唐家三笑缘。
第四回 妒妇巧偿苦厄 淑姬大享荣华
翠黛终衰,失颜易老,百年若个长春。王墙西子,有日葬埃尘。幸值他今年少,出落来鬓发如云。何妨令贯鱼承宠,也得略沾恩。一样闺房里,他偶居贱,你偶称尊。便推恩逮下,还算你赢,请看后妃不妒,群姬交口诵深仁。到今日,时移世易,女史永留名。
从古到今,只有讲女人的,说道从一而终,却不曾听见说做男人的也板杀数,只该守着一个婆子到老。男人有义气的,也尽有生平不肯二色;或是家婆死了,不去续娶;或是富有家财,却不置什么偏房侧室。这也不过算他有义气罢了。纵使续了弦,娶了妾,却也没本事就骂他道不义,只要不听继娶的说话,把结发生的当做冤家看待,宠了小家婆,欺侮正妻,也就算是有义气的了。
  可笑那些妒妇,看见世界上,大半是单夫只妇的,就认做丈夫是他独一个的,丈夫要娶妾时,就像要害他的命,千方百计阻挠。若是娶了到家,日日寻气,害得前邻后舍,都耳朵里不清净。
  据那妒妇说来,世界上只有正妻,又贞又烈,那做小是人人不正经的。却不道做小的,十个里头,未必没有一个两个正经。那妒妇倒就是淫妇的供状。如今说一个贤之妇,倒不如一个丫头贞烈的,与列位看。
  明朝永乐年间,山西太原府地方,有个秀才,姓俞名有德,号大成。家中也有钱,万金事业。娶妻陈氏,已经五载。
  那陈氏是有怯症病的,自分不能生育。他有赠嫁来的一个丫头,名叫惠兰。虽是个使女,却全没有半点儿轻佻,人物也颇俊俏。
  陈氏几次劝丈夫留他,俞大成因夫妻情笃,不肯应许,道:“你虽有病,未必没有好的日了。况你我年纪都还不大,何必便忧到生不出儿子。”
  陈氏见丈夫再四不从,不觉掉下泪来,道:“我若自己养得出儿子,难道必要来勉强你?只因我自问不但个能生育,这性命也不久在世上的。这丫头是从小在我身边长大起来,若在留得他做妾,我死后你看了他,犹如看我一般。”陈氏说到这句,不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