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头来,推倒一堵土墙,压盖了尸首衣服,才把这件事遮盖过了。”飞娘吐舌道:“文爷吩咐,宁可防备着意外之事叫奴不要安睡,不妨上涯察探,奴才,上涯各处走跳的。可可遇着这事,挂头回来,自己还觉着爽快,那知几乎弄坏了大事!”
素臣道:“不是你这一杀,那奸夫袋内刀疮神药,也不到我手里,令妹额角上的伤,亦不能好得恁速;屠、钓两岛,也不能取之如寄;所谓塞翁得马未必非祸,失马未必非福也!”飞霞道:“大姆神通,今日方知;奴在船上,虽隔一舱,上船下船,毫没声息,岂非妙手空空?”天生大笑道:“新娘半夜人寺杀奸,也算得一件稀奇之事哩!”素臣道:“卫嫂在此已久,明日便可回去。我已令日京驻扎屠龙,与你盘山相近,互有缓急,两相照应。自后不必再图收复,只要保守住了,足与抗衡就是。一则我等不过为剿除逆宦起见,并非贪得海岛之地;二则水面厮杀不比平地,风潮陡发,虽有雄兵猛将,皆为鱼鳖,可不慎哉?靳贼经此大创,复原甚难;我们只消把义会一事力行起来,各岛民心一归,便可不劳兵矢而定!回去须与尹兄说知。会银尚在其次,将来保护运粮船只第一要紧。”飞霞连声答应。天生、飞娘极口道是。
次日,飞霞起身,阿锦痛哭,奚囊亦哭,送至外护而回。素臣索取历本,欲定渡海之日,天生道:“俺夫妇深感教诲之恩,撮合之德,兼破围魏救赵之计,转祸为福,无可答报;要留文爷住到秋凉,如父母一般,侍奉数月,以尽此心,怎就要过海起来?”素臣道:“龙兄、熊姊皆有恩于我,岂忍遽别?奈我欲遍历天下,岂能久居于此?秋凉之说,再也休提,总在三日内必行的了。”
石氏道:“丈夫到天津去了,尚未有一杯水酒为文相公洗尘,怎便说去的话?且待丈夫回来,还要接到生龙岛中宽住十日、半月,再作归计。”天生道:“二弟也要请文爷到扶龙岛去住,不到秋凉,怎得起身?”飞娘道:“奴知道文爷心性,他有正事,秋凉是断不能,又怕走海,扶龙、生龙两岛,也未必肯去。只候平了屠、钓两岛的捷音,二叔、三叔回来一见,就送文爷起程便了。”素臣没法,只得依允。是日,柏节造成功册,并解首级鼻头候验。素臣按照等级,或加升拔,或加赏赉。把俘获的银钱、衣物,分作十份,以九份赏功,一份分赏执事奔走之人,一毫不私人己。兵将无不悦服。因传令有信、以神把收岛所得钱帛,及将士得功次第,造册送查。
是夜,天生、飞娘在素臣房中伺候不退,素臣连请安置,天生道:“俺原说要如父母一般侍奉数月;今只几日工夫,还不叫夫妇尽点子心吗?”素臣道:“你休折杀了我!我纵有小劳,不足报熊姊大德,快请从便。”飞娘道:“文爷天人,纵没奴来救援,必保无事!奴夫妇若没文爷教训,便终身不孝,与禽兽无异,这点子心是该尽的!”素臣着急,往外便走道:“既如此,我先到二位房中伺候便了。”天生一把拉住,奚囊、锦囊齐跪于地道:“相公有小的们夫妇伏侍,望龙爷合大姑娘依了相公说话,进去安置罢。”天生、飞娘只得告罪而去,吩咐黑儿、白儿伺候。黑儿、白儿、精夫、奢么他一齐答应,四人便来铺床叠被,提尿壶,‘捧脸水。素臣道:“我现有两童使唤,就是阿锦、天丝两个,都没用着,你们快些进去。”
黑儿、白儿道:“婢子们奉家主、主母之命,何敢违逆?”精夫、奢么他道:“蛮女们折箭为誓,便是爷的人,更该贴身伏侍的。”素臣道:“胡说!怎说是我的人?”精夫道:“海西国法,一经设誓,终身不变。爷若不收,也须候爷破过了身,才敢别配;爷若不用过,便终身不敢嫁人了!”素臣大惊道:“这是什么话?我只知设誓便没反悔,怎说收用的话?只好作我收用一般,替你择配便了。”精夫、奢么他俱大哭道:“这是一世不敢嫁人的了!’:素臣道:“你们都没破过身吗?”二女齐答:“没有。”素臣沉吟道:“也罢,且待我几年再处。”精夫等方才收泪拜谢。阿锦、天丝见黑儿们如此伏侍,遂也上前来,伺候脱衣、除袜之事。素臣道:“一个不许,只令奚囊、锦囊伏侍。”连连催逼,才把六个女婢打发出房。
初二日,飞娘向天生说知素臣在白家讲解之妙,天生道:“咱是糊涂不过的人,亏着况大元帅当时指教,略懂得一点世事;若得文爷教训,可知好哩!”因从初三日起,请素臣讲解。素臣把经史传记,有益于日用之事,从粗至精,由浅入深,逐渐开示。不特飞娘心领神会,天生、石氏大段明白,即阿锦等诸婢,亦各有悟头。
一日,天生问道:“俺生性最恼和尚,不料元帅及两个兄弟,也是相同;故此岛中所有和尚,非杀即逐,岛内寺院,俱废不修。那挂头的一座废寺,是第一有名的大相国寺,因在寺中各房搜出妇女,把和尚都杀掉,才成了个废寺。但俺只知和尚的恶处,不知佛的恶处,虽承元帅指示,心里不甚明亮;要求文爷细说一番。”素臣因把佛的弃亲认父,灭子求徒,作为颠倒说起,说到无父无君,悖叛天地,罪大恶极之处;又从苦空寂灭,庄严显化,立说矛盾说起,说到色即是空,空即是色,支离荒谬之处;又从眼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