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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0-野叟曝言-清-佚名-第437页

为看龙而来,被逆阉挟制,久驻莱府,欲害白卿,后忽移至岛中,未见龙之片鳞寸鬣。今仗先生威德,令此龙驯扰于侧,繇朕谛视,胜看登州井中之龙多矣!”
素臣道:“此即登州府井中之龙,被贞妇黄氏神力所拘,而阱于井者。”因将龙蚌相斗之事奏之。皇帝忙抬头谛视空中道:“那样云中,不是隐隐有神,现着缨络环佩之状吗?”因问:“贞妇系何朝代何州县人?于何代成神?”素臣将铁娘守节成神,海边俱称为香烈娘娘,年年崇奉之事,述了一遍。皇帝道:“原来是朕的子民,香烈二字甚佳,当封为东海主者香烈天妃之神。”宣旨过,即拱手而立。素臣、玉麟亦即起立。须臾,祥云四散,露出青天。皇帝方才坐下道:“先生曾闻空中三呼万岁吗?”素臣道:“臣实未闻,不敢妄对。”皇帝道:“朕宣旨后,即见云中若有跪拜之形,耳中若闻嵩呼之声;故此起立,非朕之妄言也!”素臣道:“香烈为海神,理应扈驾;受皇上封号自当嵩呼;臣特不敢以不闻为闻,欺罔圣听耳!何敢以皇上之言为虚妄耶?”皇帝道:“朕回京后,欲特旨建庙,遣官祭告,以彰灵感,先生以为可行否?”素臣道:“香烈神之节烈,宜受殊恩;立庙遣祭,俱属可行。”皇帝大喜。船至近岸,素臣向两龙说道:“尔等贪心此使,欲攫明珠,致伤庐稼,残损居民,即受阱数年,犹不足蔽辜;姑念扈驾有功,宽汝之罚!以后若再与老蚌为难,害及民生,罪即难逭矣!当谨识之!”两龙俯首受训,复将头起落,如叩拜者三;然后舒鬣舞爪,向大洋中悠然而逝。皇帝惊叹不已。
是晚,仍驻跸大恩仓行宫。宣召素臣,良久方至。皇帝问内监汪永,汪永回奏:“皇上赐文爷坐的软舆,被百姓围着,拥挤得慌,换了马匹,解去暖耳,任凭观看。无奈看的人多,江潮海水一般的涌着,怎走得快?奴婢们络绎宣召,文爷作急要来,才得此时就至。现在行宫外,还拥挤不开,要候文爷出宫,求见一面哩!”皇帝大惊,说道:“有臣如此,社稷之福也!可传旨宣文先生入见。令百姓散回,说皇上留宴,还不得出宫哩。”汪永领旨宣进素臣,皇帝降座而迎,备极慰劳。席间,令两嫔、两贵人奉觞劝酒,把素臣吓坏,俯伏流汗。皇帝亲手搀扶道:“先生大功,理当致敬,不必推辞!”仍是东西上下列坐,嫔及贵人,俱立在皇帝背后,不命入内。素臣欲辞不许,欲退不能,如坐针毡,汗下通体。皇帝殷勤劝酒,漏下二鼓,始以罢席。素臣回营,暗忖:若每日百姓如此拥挤,皇上如此隆礼,大非臣礼!因于夜半假作心疼,奏知皇帝,改用轿车,蒙头覆卧,推入春燕、秋鸿等女车后趱行,方把拥挤赐宴两件,都躲过了。
十二月初二日,驾至涿州。太子备法驾,率领朝臣迎接。闻素臣有病,大惊失色。见驾之后,慌至素臣行营,见素臣面色红活,心头一块石头方才落下。抱住素臣,即跪下去,满面流泪的说道:“先生之恩,如海如岳,一切不足以报先生,惟有叩头出血而已!望先生勿坚辞,勿回礼,以尽寡人区区之诚意!”素臣痛哭跪奏:“赴汤蹈火,以急君父之难,此臣子常分;殿下若如此待臣,臣必自刎,以存君臣之礼,不敢蹈殿下于过也!”太子道:“昔尚父授丹书,武王且拜而受之;况先生以圣父授寡人乎?若不许叩谢,是重寡人之不孝也!”太子以父子为重,必欲叩头;素臣以君臣为重,必不敢受。玉麟、以神、春燕、秋鸿时正在营,太子闻病急至,未着一人通知,不及回避,便俱俯伏在地。见太子与素臣各执一辞,久跪于地,着急非常,却又不敢轻出一言。以神究系东宫旧人,只得匍匐上前,劝谏道:“鸿恩隆礼,虽出东宫爷至诚;但君臣究有定位,还求曲谅文白之忠荩,使其可安!”太子见素臣急迫之状,知不能强,因放下手来,望空八拜。素臣随后叩拜。玉麟等亦俱向空而拜。拜毕起来,即问素臣之病。
素臣道:“臣实无病,而敢于以病欺皇上者,缘皇上于掖县以非分待臣,使臣万不敢当!恐长途俱欲如此待臣,故宁冒欺君之罪,以全君臣之分!不意殿下今亦如此,臣死无日矣!”太子问:“皇上如何相待,以致先生不安?”素臣只将两嫔两贵人奉觞侍立之事奏闻。东宫道:“寡人改日专席款谢,亦当令正侧二妃奉觞。皇上新得贵人,寡人尚未及贺,一切应奏之事,亦未奏闻,因闻先生之病,贸然至此。今当速去,不及与先生再叙。”回顾玉麟等道:“想来俱系功臣,亦不暇询问诸卿姓氏矣。”说毕出营,如飞而去。
皇帝急欲回京,四更时,即传旨发驾,至窦店方才日出。素臣一车,原在春燕等车后,不期起身太早,乱慌慌的,反在春燕等车之前,紧接着宫人们车子。见野地内跪有许多女人,迎着嫔御宫人的,都还迎看着车中,嫔御宫人们都揭起帷幔,任妇女看视,自己也便看那妇女。独有素臣一车,却掩帷下幔,只两边两块玻璃见外面。那些妇女只认也是妃嫔,便个个把眼睛注视玻璃之内。素臣无心中,忽见一个美貌女子,跪在众人背后,那副眉眼,却似在那见过一般。心里诧异:怎这些乡村妇女中,有如此相貌,又如此熟识,殊不可解!想了一会,也就丢开。到芦沟桥驻扎,皇帝先遣太子进京,奏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