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包裹,先安放房里;【细。】提了禅杖,带了戒刀,【细。】问道:“太公,你的女儿躲过了不曾?”太公道:“老汉已把女儿寄送在邻舍庄里去了。”智深道:“引小僧新妇房里去。”【处处自称洒家,此独云小僧者,为新妇房里四字,合成妙语,以发一笑也。】太公引至房边,指道:“这里面便是。”智深道:“你们自去躲了。”太公与众庄客自出外面安排筵席。智深把房中桌椅等物都掇过了;将戒刀放在床头,禅杖把来倚在床边;【刘老女也?孙郎妹耶?何其房中甚似孙也?】把销金帐子下了,脱得赤条条地,【销金账中赤条条一个和尚,奇文。】跳上床去坐了。
太公见天色看看黑了,叫庄客前后点起灯烛荧煌,就打麦场上放下一条桌子,上面摆著香花灯烛;一面叫庄客大盘盛著肉,大壶温著酒。
约莫初更时分,只听得【只听得。】山边锣鸣鼓响。这刘太公怀著胎鬼,【虽写怕极之语,然亦故作奇文。女儿做亲,丈人先怀鬼胎耶?】庄家们都捏著两把汗,尽出庄门外看时,只见【只见。】远远地四五十火把,照耀如同白日,一簇人飞奔庄上来。刘太公看见,便叫庄客大开庄门,前来迎接。只见前遮后拥,明晃晃的都是器械旗枪,尽把红绿绢帛缚著;【高兴。】小喽啰头上乱插著野花;【高兴。○此处特地写,非为新郎装幌,总为后文反映也。】前面摆著四五对红纱灯笼,照著马上那个大王:【红纱灯照出大王来,奇笔。】头戴撮尖干红凹面巾;鬓傍边插一枝罗帛像生花;上穿一领围虎体挽金绣绿罗袍,腰系一条狼身销金包肚红搭膊;著一双对掩云跟牛皮靴;骑一匹高头卷毛大白马。【高兴。】那大王来到庄前下了马。只见众小喽啰齐声贺道:“帽儿光光,今夜做个新郎;衣衫窄窄,今夜做个娇客。”【高兴。】刘太公慌忙亲捧台盏,斟下一杯好酒,跪在地下。众庄客都跪著。那大王把手来扶,道:“你是我的丈人,如何倒跪我?”太公道:“休说这话,老汉只是大王治下管的人户。”那大王已有七八分醉了,【已有七八分醉了。】呵呵大笑道:“我与你做个女婿,也不亏负了你。你的女儿匹配我,也好。”刘太公把了下马杯。【又是下马杯。】来到打麦场上,见了花香灯烛,便道:“泰山,何须如此迎接?”那里又饮了三杯,【又饮了三杯。】来到厅上,唤小喽啰教把马去系在绿杨树上。【大王亲口分付,教把马系在绿杨树上,如何后遂忘之?○既来入赘,则非少顷便归者矣,据理定应把这马寄养在太公家槽里,今只为后文一笑,故有此一笔。】小喽啰把鼓乐就厅前擂将起来。【高兴。】
大王上厅坐下,叫道:“丈人,我的夫人在那里?”太公道:“便是怕羞不敢出来。”大王笑道:“且将酒来,我与丈人回敬。”那大王把了一杯,便道:“我且和夫人厮见了,却来吃酒未迟。”那刘太公一心只要那和尚劝他,便道:【趣语。】“老汉自引大王去。”拏了烛台,引著大王转入屏风背后,直到新人房前。太公指与道:“此间便是,请大王自入去。”太公拏了烛台一直去了。未知凶吉如何,先办一条走路。【妙。】
那大王推开房门,见里面洞洞地。【绝倒。】大王道:“你看,我那丈人是个做家的人;房里也不点盏灯, 由我那夫人黑地里坐地。【做家的人乃至为贼所笑,哀哉!】明日叫小喽啰山寨里扛一桶好油来与他点。”【明日回想此语,几成布施灯油。】鲁智深坐在帐子里都听得,忍住笑不做一声。【七字无数情景。】那大王摸进房中,【六字奇文,大王字与摸字不连,大王摸字与房中字不连,思之发笑。】叫道:“娘子,你如何不出来接我?你休要怕羞,我明日要你做压寨夫人。”一头叫娘子,一头摸来摸去;一摸摸著金帐子,便揭起来;探一支手入去摸时,摸著鲁智的肚皮;【接连六个摸字,忽然接一个肚皮字,虽欲不笑,不可得也。○意在肚皮之下,不料乃吾师。】被鲁智深就势劈头巾带角儿揪住,一按按将下床来。那大王却待挣扎。【六字奇文,大王字与挣扎字不连。】鲁智深右手捏起拳头,骂一声:“直娘贼!”连耳根带脖子只一拳。【旧时本色。】那大王叫一声道:“甚么便打老公!”【此句情理所无,只是扯作趣语,以发一笑耳。】鲁智深喝道:“教你认得老婆!”拖倒在床边,拳头脚尖一齐上,【绝倒。○老公老婆,接口明快。】打得大王叫“救人!”【七字奇文,大王字与叫字不连,打字与大王字不连,大王叫救人字不连,打得大王叫救人字不连。】刘太公惊得呆了:只道这早晚正说因缘劝那大王,【捎带一句妙趣。】却听得里面叫救人。【只谓是和尚。】太公慌忙把著灯烛,引了小喽啰,一齐抢将入来。众人灯下打一看时,【众人眼中看出。】只见一个胖大和尚,赤条条不著一丝,骑翻大王在床面前打。【如火如锦。○骑翻大王,四字奇文,锦衣花帽大王背上驮着一个赤条条和尚,岂不怪哉!】为头的小喽啰叫道:“你众人都来救大王!”【救字与大王字不连。】众小喽啰一齐拖枪拽棒入来救时,鲁智深见了,撇下大王,【撇下字与大王字不连。】床边绰了禅杖,著地打将出来。【禅杖小小发个利市。】小喽啰见来得凶猛,发声喊,都走了。刘太公只管叫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