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小姊妹二人,都过那边院子里耍去了。一面用了三个雕漆茶杯,满斟过五香酒,孔千户娘子道:“妹子量小,谁使的这大东西。”李奶奶道:“大不大姐姐收了罢,再换个杯,姐姐又嫌小了。”顽成一块,只得接杯在手,又取壶去,还敬李姐夫。守备不肯,送过壶来,自己斟了半杯,陪着吃了几巡。吃到热处,俗说道“酒是色媒人”,渐渐说话俱是带嘲,大家笑成一块,三人都有七八分酒。
守备有事在心,不敢多饮,天已半更,那药在马口里还不见发作,又见这二位臊冤家乘着酒欢喜爽快,比往日更觉颠狂。这药力不发,如何应承的下?推去净手,用温水把马口药洗去。手托着央不动,叫不醒,装醉推死的臭皮囊,长叹了一声,唱一个[驻云飞]:
堪恨皮囊,旧日英雄何处藏。好似僵蚕样,弄看全没涨,当日太风狂,何异坚枪;今日里缩颈垂头,不敢把门来上,死狗谁能扶上墙。
李守备想道,这药不效,或是用的少了。又将王回子的药取出三丸,用口爵碎,使唾津填入马口。只见那东西眼泪汪汪,滴出许多津液来,越发不起了。又叹一口气,唱第二个[驻云飞]:
物堪怜,伏祈抬头听我言:略装虚体面,休使人轻贱。,枉自口垂涎,委曲难前。二指穷筋,变了根皮条线,一滴何曾到九泉。
从来这春药扶强不扶弱,济富不济贫。少年的人用了,不消半日随着人的阳气一时就发。这七十的老人,休说真阳枯竭,就是膀胱内邪火也是冷的,一时间这一点热药放在马口里,就如喂死狗的一般,那里有点热气儿。亏了后来吃了半日五香烧酒,又将温水一洗,内外相助,这三丸药一时发作,真个是有脚阳春花再发,无油枯焰火重明,一时间果然昂头跳脑,就有老将行兵纵横如意的光景。守备大喜,寻思道,此时不乘机行事,等得药力发尽,悔之晚矣。连忙进的屋来,孔千户娘子要回家去,怕梅玉女儿一人在家害怕。守备道:“天已晚了,恁姊妹两人在房里,我还在外面?天已起更了还回去做什么!依着我说,咱大家打个官铺,混上这一夜罢。”孔千户娘子故意骂了一句道:“我们在这里,撇下他姊妹在隔壁,也不放心。”守备道:“一发叫到这边来,他姐儿两个睡在一房也好。”说毕孔千户娘子才走起身,叫过金桂梅玉过来,把房门锁了。院子门倒关着,原是一家人从墙上走熟了的。
说着话,房里点上灯,见他姊妹二人俱是中衣,不穿裙,从短墙上过来,上西间房里去了。这守备还要让酒,孔千户娘子吃的有些春心按不住的光景,推是醉了,守备也就让各人安排上床,黎指挥娘子要和孔千户娘子两头睡,怎当的孔千户娘子是个顽皮人,有了半醉,单单扒过来,和他一头笑道:“咱今姊妹两人,今夜做个干夫妻罢。”脱的光光的,一口先把灯吹灭了。守备那等的四平八稳,也就脱的精光,挨进房门,往两人被窝里一滚。孔千户娘子摸了一把,不禁惊喜欲狂,骂道:“好老没廉耻,哄的我住下可是耍小姨子么?”黎寡妇听了半日,已是难捱,守备怕他吃醋,别人又吃了头汤,十分过意不去,只得勉强奉承。那里抬起头来,竭尽绵力,恰如火烧赤壁,那消两三阵,把个守备弄得似落汤鸡,骨头、皮毛都是稀软的。这老人家一阵昏迷,浑身冰冷,大叫一声罢了,我也没奈何。
且不说守备气喘口张,两眼紧闭,生死不保。却说这黎金桂,从那日汴河看见男女行乐,已是春心难按,幸遇着孔家妹子梅玉过来,两人每日一床,真是一对狐狸精,到夜里你捏我摩,先还害羞,后来一连睡了几夜,只在一头并寝,也就咂口亲嘴,如男子一样。这一夜见他两个母亲吃酒醉了,和守备勾搭起来,吹灭灯就把房门悄悄挨开,伏在门外听他三人行事。床摇的啧啧乱响,淫声浪语,没般不叫。两个女儿连腿也麻了,疾回掩上房门,脱得赤条条的。金桂便对梅玉道:“咱姊妹两个也学他们做个干夫妻。一个装做新郎,我是姐姐,今夜让我罢。”梅玉道:“你休要弄的我象我妈那个模样。”金桂道:“他男子汉有那个宝贝,咱如今只这一只手,耍个快活罢。”说毕着梅玉叫他亲哥哥,金桂便叫姐姐、妹妹,也学那淫声一样,弄了半夜,抱头而寝。如此夜夜二人轮流玩耍。不知守备死活如何,二女子淫奔下落。正是穿花蛱蝶,双双春日入房来;点水蜻蜒,款款迎风随浪滚。
且听下回分解。
第三十一回 风雨夜淫女奔邻 琉璃灯书生避色
东坡《徐州登燕子楼词》:天涯倦客、山中归路,望断故园心眼。燕子楼空,佳人何在,空镇楼中燕。古今如梦,何曾梦觉,但有旧欢新怨。
却说黎指挥娘子和孔千户娘子把李守备一夜夹攻,七十老人,如何敌得两口飞刀。连泄二次,昏晕不省,次日遂成了瘫痪。不消两月,中风不语,呜呼哀哉。两个寡妇原是一路要打发他的,胡乱买口寿器,送在郊外埋了,才得干净。只撇下一个痴子憨哥,随着当奴才使唤。两个寡妇商议着:“就把这个酒店,咱两家同居,一个锅吃饭,同金桂、梅玉一处居住,省了费钱,又好作伴。”因此两个寡妇占了一口房,打开福清庵的壁子,使两个女儿各人住一间,白日黄昏做针线,顽成一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