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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5-金瓶梅词话万历本-明-兰陵笑笑生-第135页

来。伯爵道:「谢子纯该吃四杯。」希大道:「折两杯罢,我吃不得。」书童儿满斟了两杯。先吃了头一杯,等他唱。席上伯爵二个,把一碟子荸荠 都吃了。西门庆道:「我不会唱,说了笑话儿罢。」说道:「一个人到菓子铺,问:『可有榧子 么』?那人说:『有。』取来看。那买菓子的不住的往口里放。卖菓子的说:『你不买,如何只顾吃?』那人道:『我图他润肺。』那卖的说:『你便润了肺,我却心疼。』」众人多笑了。伯爵道:「你若心疼,再拏两碟子来。我媒人婆拾马粪,越发越晒。」谢希大吃了。第三说西门庆掷,说:「留下金钗与表记,多少重?五六七钱。」西门庆拈起骰儿来,掷了个五。书童儿道:「再斟上两锺半酒?」谢希大道:「哥大量,也吃两锺儿?没这个理。哥吃四锺罢,只当俺一家孝顺一锺儿。」该韩伙计唱。韩道国让贲四哥年长。贲四道:「我不会唱,说个笑话儿罢。」西门庆吃过两锺,贲四说道:「一官问奸情事,问:『你当初如何奸他来?』那男子说:『头朝东,脚也朝东奸来。』官云:『胡说!那里有个曲着行房的道理?』旁边一个人走来,跪下说道:『告禀,若缺刑房,待小的补了罢。』」应伯爵道:「好贲四哥,你便益不失当家,你大官府又不老,别的还可说,你怎么一个行房,你也补他的?」贲四听见他此言,諕的把脸通红了,说道:「二叔什么话,小人出于无心!」伯爵道:「什么话?檀木靶;没了刀儿,只有刀鞘儿了。」那贲四在席上终是坐不住,去又不好去,如坐针毡相似。西门庆于是饮毕四锺酒,就轮该贲四掷。贲四纔待拏起骰子来,只见来安儿来请:「贲四叔,外边有人寻你。我问他,说是窑上人。」这贲四巴不得要去,听见这一声,一个金蝉脱壳走了。西门庆道:「他去了,韩伙计你掷罢。」韩道国举起骰儿道:「小人遵令了。」说道:「夫人将棒打红娘,打多少?八九十下。」伯爵道:「该我唱,我不唱罢。我也说个笑话儿。」教书童:「合席都筛上酒,连你爹也筛上,听我这个笑话:一个道士,师徒二人往人家送疏。行到施主门,徒弟把绦儿松了些,垂下来。师父说:『你看那样,倒相没屁股的。』徒弟回头答道:『我没屁股,师父你一日也成不得!』」西门庆骂道:「你这歪狗材!狗口里吐出什么象牙来!」这里饮酒不题。且说玳安先到前边,又叫了画童,拏着灯笼来吴大妗子家接李瓶儿。瓶儿听见说家里孩子哭,也等不得上拜,留下拜钱就要告辞来家。吴大妗、二妗子那里肯放,好歹等他两口儿上了拜儿。月娘道:「大妗子,你不知道,倒教他家去罢。家里没人,孩子好不寻他哭哩。庵每多坐回儿,不妨事。」那吴大妗子纔放李瓶儿出门。玳安丢下画童,和琴童儿两个,随着轿子,跟了先来家了。落后上了拜,堂客散时,月娘和四位轿子,只打着一个灯笼,况是八月二十四日,月黑的时分。月娘问:「别的灯在那里?如何只一个?」棋童道:「小的原拏了两个来,玳安要了一个,和琴童先跟六娘家去了。」月娘冷帐更不问,就罢了。潘金莲有心,便问棋童:「你每头里拏几个来?」棋童道:「小的和琴童拏了两个来接娘每,落后玳安与画童又要了一个去,把画童换下,和琴童先跟了六娘去了。」金莲道:「玳安那囚根子,他没拏灯来?」画童道:「我和他又拏一个灯笼来了。」金莲道:「既是有一个就罢了,怎的又问你要这个?」棋童道:「我那们说,他强着夺去了。」金莲便叫吴月娘:「姐姐,你看!玳安恁贼献懃的奴才,等到家里和他答话!」月娘道:「奈烦,孩子家里紧等着,叫他打了来罢了。怎的?」金莲道:「姐姐,不是这等说。俺便罢了,你是个大娘子,没些家法儿,晴天还好,这等月黑,四顶轿子只点着一个灯笼,雇那些儿的是!」说着轿子到门首。月娘、李娇儿便往后边去了。金莲和孟玉楼一答儿下轿,进门就问:「玳安儿在那里?」平安道:「在后边伺候哩。」刚说着,玳安出来,被金莲骂了几句:「我把你献勤的囚根子!明日你只认起了,单拣着有时运的跟,只休要把脚儿锡锡儿!有一个灯笼打着罢了,信那斜汀世界一般,又夺了个来,又把小厮也换了来。他一顶轿子倒占了两个灯笼,俺每四顶轿子反打着一个灯笼。俺每不是爹的老婆?」玳安道:「娘错怪小的了。爹见哥儿哭,教小的快打灯笼接你六娘先来家罢,恐怕哭坏了哥儿。莫不爹不使我,我好干着接去来?」金莲道:「你这囚根子,不要说嘴!他教你接去,没教你把灯笼都拏了来。哥哥,你的雀儿只拣旺处飞。休要认着了,冷灶上着一把儿,热灶上着一把儿纔好。俺每天生就是没时运的来!」玳安道:「娘说的什么话!小的但有这心,骑马把脯子骨撞折了!」金莲道:「你这欺心的囚根子!不要慌,我洗净眼儿看着你哩!」说着,和玉楼往后边去了。那玳安对着众人说:「我精攘气的营生!平白的爹使我接的去,教五娘骂了我恁一顿!」玉楼、金莲二人到仪门首,撞见来安儿,问:「你爹在那里坐着哩?」来安道:「爹和应二爹、谢爹、韩大叔还在槅卷内吃酒。书童哥装了个唱的,在那里唱哩。娘每瞧瞧去。」金莲拉玉楼:「咱瞧瞧去。」二人同走到卷棚槅子外,往里观看,只见应伯爵在上坐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