灶门前走走。」迎春把他做了个脸。听李瓶儿叫,就同刘婆进房来,刘婆磕了头。西门庆要分付玳安称银子买东西,杀猪羊献神,走出房来。刘婆便问道:「官哥好了么?」李瓶儿道:「便是凶得紧,请你来商议。」刘婆道:「前日是我说了,献了五道将军就好了。如今看他气色,还该谢谢三界土便好。」李瓶儿道:「方纔施灼龟说,该献城隍老太。」刘婆道:「他惯一不着的,晓得甚么来!这个原是惊,不如我收惊倒好。」李瓶儿道:「怎地收惊?」刘婆道:「迎春姐,你去取些米,舀一碗水来,我做你看。迎春取了米水来。刘婆把一只高脚瓦钟,放米在里面,满满的。袖中摸中旧绿绢头来,包了这锺米,把手捏了,向官哥头面上下手足,虚空运来运去的战。官哥正睡着,奶子道:「别要惊觉了他。」刘婆摇手低言道:「我晓得,我晓得。运了一阵,口里唧哝哝的念,不知是么。中间一两句向些,李瓶儿听得是念「天惊地惊,人惊鬼惊,猫惊狗惊。」李瓶儿道:「孩子政是猫惊了起的。」刘婆念毕,把绢儿抖开了,放锺子在桌上。看了一回,就从米摇实下的去处,撮两粒米,设在水碗内,就晓得病在月尽好。也是一个男伤,两个女伤,领他到东南方上去。只是不该献城隍,还该谢土纔是。那李瓶儿疑惑了一番,道:「我便再去谢谢土地也不妨。」又叫迎春出来,对西门庆说:「刘婆看水碗说该谢土。左右今夜庙里去不及了,留好东西,明早志诚些去。」西门庆就叫玳安:「把拜庙里的东西及猪羊收拾好了,待明早去罢。」再买了谢土东西,炒米茧团,土笔土墨,放生麻雀鳅鳝之类,无物不备,件色整齐。那刘婆在李瓶儿房里,走进来到月娘房里坐了,月娘留他吃了夜饭。却说那钱痰火到来,坐在小厅上,琴童与玳安忙不迭的扶侍他谢土。那钱痰火吃了茶,先讨个意旨。西门庆叫书童写与他,那钱痰火就带了雷圈板巾,依旧着了法衣,仗剑执水,步罡起来,念净坛咒。
咒曰:
「洞中玄虚,晃朗太元。八方威神,使我自然。灵宝符命,普告九天。干罗答那,洞罡太玄。斩妖缚邪,杀鬼万千。中山神咒,元始玉文。持诵一遍,却病延年。按行五岳,八海知闻。魔王柬手,侍卫我轩。凶秽消散,道气常存。」云云。
「请祭主拈香。」西门庆净了手,漱了口,着了冠带,带了兜膝。孙雪娥、孟玉楼、李娇儿、桂姐都帮他着衣服,都啧啧的赞好。西门庆走出来,拈香拜佛。安童背后,扯了衣服,好不冠冕气象。钱痰火见主人出来,念得加倍响些。那些妇人便在屏风后,瞧着西门庆,指着钱痰火,都做一团笑倒。西门庆听见笑得慌,跪在神前又不好发话,只顾把眼睛来打抹。书童就觉着了。把嘴来一挪,那众妇人便觉住了些。金莲独自后边出来,只见转一拐儿。蓦见了陈经济,就与他亲嘴摸奶,袖里拏出一把果子与他。又问道:「你可要吃烧酒 ?」经济道:「多少用些也好。」遂吃金莲乘众人忙的时分,扯到屋里来。叫春梅闭了门,连把几锺与他吃了,就说:「出去罢,恐人来,我便死也。」经济又待亲嘴,金莲道:「碜短命,不怕婢子瞧见!」便戏发讪,打了恁一下,那经济就慌跳走出来。金莲就叫春梅先走,引了他出去了。正是:
「双手劈开生死路, 一身跳出是非门。」
那时金莲也就走外边瞧了,不在话下。那西门庆拜了土地,跪了半晌,纔得起来,只做得开启功德。钱痰火又将次拜忏。西门庆走到屏风后边,对众妇人道:「别要嘻嘻的笑,引的我几次忍不住了。」众妇人道:「那钱痰火是烧纸的火鬼,又不是道士的,带了板巾,着了法衣,这赤巴巴没廉耻的,〈口勃〉喽喽的臭涎唾,也不知倒了几斛出来了!」西门庆道:「敬神如神在,不要是这样的寡薄嘴,调笑的他苦。」钱痰火又请拜忏。西门庆走到毡单上,钱痰火通陈起头,就念入忏科文,遂念起志心朝礼来。看他口边涎唾卷进卷出,一个头得上得下,好似磕头虫一般,笑得那些妇人做了一堆。西门庆那里赶得他拜来,那钱痰火拜一拜,是一个神君。西门庆拜一拜,他又拜过几个神君了。于是也顾不得他,只管乱拜。那些妇人,笑得了不的。适值小玉出来,请李桂姐吃夜饭。说道:「大娘在那里冷清清,和大姐、刘婆、三个坐着讲闲话,这里来这样热闹得很!」娇儿和桂姐即便走进屋里,众人都要进来。独那潘金莲,还要看后边。看见都待进来,只得进来了。吴月娘对大姐道:「有心赛神,也放他志诚些。这些风婆子都拥出去,甚紧要的?有甚活狮子相咬,去看他!」纔说得完,李桂姐进来,陪了月娘、大姐三个吃夜饭不题。却说那西门庆拜了满身汗,走进里面,脱了衣冠靴带,就走入官哥床前,摸着说道:「我的儿,我与你谢土了。」对李瓶儿道:「好呀!你来摸他额上,就凉了许多,谢天谢天!」李瓶儿笑道:「可霎作怪,一从许了谢土,就也好些。如今热也可些,眼也不反看了。冷战也住些了,莫道是刘婆没有意思?」西门庆道:「明日一发去完了庙里的事便好了。」李瓶儿道:「只是做爷的吃了劳碌了。你且揩一揩身上,吃夜饭去。」西门庆道:「这里恐諕了孩子,我别的去吃罢。」走到金莲那里来,坐在椅上,说道:「我两个腰子,落出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