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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5-金瓶梅词话万历本-明-兰陵笑笑生-第263页

不俺姐夫还睡哩,等我问他去。」良久回来道:「姐夫说不是他的首尾,书童哥与崔大哥管孝帐,娘问书童哥要就是了。」金莲道:「知道那奴才往那去了?你去寻他来。」画童向厢房里瞧了瞧,说亮:「纔在这里来,敢往花园书房里梳头去了。」金莲道:「你自在这里扫完了地,等我自家问这囚根子要去。」于是轻移莲步,款蹙湘裙,走到花园书房内。偶然听见里面有人笑声,推开门,只见他和玉箫在床上正干得好哩。便骂道:「好囚根子,你两个在此干得好事!」諕得两个做手脚不迭,齐跪在地下哀告。金莲道:「贼囚根子,你且拿一疋孝绢,一疋布来,打发你潘姥姥家去。」那书童连忙拿来递上。金莲径归房来。那玉箫跟到房中打旋磨儿,跪在地下央及:「五娘,千万休对爹说。」金莲便问:「贼狗囚,你和我实说,这奴才从前已往偷了几遭?一字儿休瞒,我便罢。」那玉箫便把和他偷的缘由说了一遍。金莲道:「既要我饶恕你,你要依我三件事。」玉箫道:「娘饶了我,随问几件事我也依娘。」金莲道:「一件,你娘房里但凡大小事儿,就来告我说。你不说,我打听出,定不饶你。第二件,我但问你要甚么,你就稍出来与我。第三件,你娘向来没有身孕,如今他怎生便有了?」玉箫道:「不瞒五娘说,俺娘如此这般,吃了薛姑子的衣胞符药,便有了。」这潘金莲一一听记在心,纔不对西门庆说了。那书童见潘金莲冷笑,领进玉箫去了。知此事有几分不谐,向书房厨柜内收拾了许多手帕汗巾,挑牙簪纽,并收的人情,他自己也攒勾十来两银子,又到前边柜上诓了傅伙计二十两,只说要买孝绢,径出城外,顾了长行头口,到马头上,搭在乡里船上,往苏州原籍家去了。正是:
「撞碎玉笼飞彩凤,  顿开金锁走蛟龙。」
不想那日李桂姐、吴银儿、郑爱月都家去了。薛内相、刘内相早辰差了人,抬三牲卓面来,祭奠烧纸;又每人送了一两银子,伴宿分资,叫了两个唱道情的来,白日里要和西门庆坐坐。紧等着要打发他孝绢,寻书童儿要钥匙,一地里寻不着。傅伙计道:「他早辰问我要了柜上二十两银子买孝绢去了。口称爹分付他孝绢不勾,敢是向门外买去哩?」西门庆道:「我并没分付他,如何问你要银子?」一面使人往门外绢铺找寻他,那里得来?月娘便向西门庆说:「我猜这奴才有些跷蹊,不知弄下甚么碜儿,拐了几两银子走了。你那书房子里开了门,还大瞧瞧,没脚蟹的营生,只怕还拿甚么去了。」西门庆走到两个书房里都瞧了,见库房里钥匙挂在墙上,大橱柜里不见了许多汗巾手帕,并书礼银子,挑牙纽扣之类。西门庆心中大怒,叫该地方的管役来,分付:「各处三瓦两巷,与我访缉。」那里得来,正是:
「不独怀家归兴急,  五湖烟水正茫茫。」
那时薛内相从响午时就坐轿来了,西门庆请下吴大舅、应伯爵、温秀才相陪,先到灵前上香打了个问讯,然后与西门庆叙礼,说道:「可伤,可伤,如夫人是甚么病儿殁了?」西门庆道:「不幸患崩舄之疾,看治不好殁了。又多谢老公公费心。」薛内相道:「没多儿,将就表意罢了。」因看见挂着影,说道:「好个标致娘子,正好青春享福,只是去世太早些!」温秀才在傍道:「物之不齐,物之情也。穷通寿夭,自有个定数,虽圣人亦不能强。」薛内相扭回头来,见温秀才衣巾穿着素服,说道:「此位老先儿是那学里的?」温秀才躬身道:「学生不才,备名府庠。」薛内相道:「我瞧瞧娘子的棺木儿。」西门庆即令左右把两边帐子撩起,薛内相进去观看了一遍,极口称赞道:「好付板儿,请问多少价买的?」西门庆道:「也是舍亲的一付板,学生回了他的来了。」应伯爵道:「请老公公试估估,那里地道?甚么名色?」薛内相仔细看了此板:「不是建昌,是付镇远。」伯爵道:「就是镇远,也值不多。」薛内相道:「最高者必定是杨宣榆。」伯爵道:「杨宣榆单薄短小,怎么看的过此板?还在杨宣榆之上,名唤做桃花洞,在于湖广武陵川中。昔日唐渔父入此河洞中,曾见秦时毛女在此避兵,是个人迹罕到之处。此板七尺多长,四寸厚,二尺五宽,还看一半亲家分上,要了三百七十两银子哩。公公你不曾看见,解开喷鼻香的,里外俱有花色。」薛内相道:「是娘子这等大福,纔享用了这板。俺每内官家到明日死了,还没有这等发送哩。」吴大舅道:「老公公好说,与朝廷有分的人,享大爵禄。俺每外官,焉能赶的上?老公公日近清光,代万岁传宣金口,见今童老爷加封王爵,子孙皆服蟒腰玉,何所不至哉!」薛内相便道:「此位会说话的兄,请问上姓?」西门庆道:「此是妻兄吴大哥,见居本卫千户之职。」薛内相道:「就是此娘子的令兄么?」西门庆道:「不是,乃贱荆之兄。」薛内相复于吴大舅声诺,说道:「吴大人,失剩。」看了一回,西门庆让至卷棚内,正面安放一把校椅,薛内相坐下,打茶的拿上茶来吃了。薛内相道:「刘公公怎的这咱还不到?叫我答应的迎迎去。」青衣人跪下禀道:「公公起身时,差小的邀刘公公去。刘公公轿已伺候下了,便来也。」薛内相又问道:「那两个唱道的来了不曾?」西门庆道:「早上就来了。叫上来。」不一时走来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