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上睡。睡不多回,又说他口气喷着,令他吊转身子,屁股贴着肚子。那经济推睡着,不理他。他把那话弄得硬硬的,直竖一条棍,抹了些唾津在头上,往他粪门里只一顶。原来经济在冷铺中被花子飞天鬼候林儿弄过的,眼子大了,那话不觉就进去了。这经济口中不言,心内暗道:「这厮合败!他讨得十分便益多了,把我不知当做甚么人儿?也来报伏!与他个甜头儿,且教他在我手内纳些败缺!」一面故意声叫起来。这金宗明恐怕老道士听见,连忙掩住他口,说:「好兄弟,禁声!随你要的,我都依你。」经济道:「你既要抅搭我,我不言语,须依我三件事。」宗明道:「好兄弟,休说三件,就是十件事,我也依你。」经济道:「第一件,你既要我,不许你再和那两个徒弟睡。第二件,大小房门上钥匙,我要执掌。第三件,随我往那里去,你休嗔我。你都依了我,我方依你此事。」金宗明道:「这个不打紧,我都依你。」当夜两个颠来倒去,整狂了半夜。这陈经济自幼风月中撞,甚么事不知道!当下被底山盟,枕边海誓,淫声艳语,抠吮舔品,把这金宗明哄得欢喜无尽。到第二日,果然把各处钥匙都交与他手内,就不和那两个徒弟在一处,每日只同他一铺歇卧。一日两,两日三,忽一日任道士师徒三个,都往人家应福做好事去。任道士留下他看家,径智赚他,王老居士只说他老实,看老实不老实。临出门分付:「你在家好看着那后边养的一群鸡。」说道:「是凤凰。我不久功成行满,骑他上升,朝参玉帝。那房内做的几缸,都是毒药汁。若是徒弟坏了事,我也不打他,只与他这毒药汁吃了,直教他立化。你须用心看守,我午斋回来,带点心与你吃。」说毕,师徒去了。这经济关上门,笑道:「岂可我这些事儿不知道?那房内几缸黄米酒,哄我是甚毒药汁!那后边养的几只鸡,说是凤凰,要骑他上升!」于是拣肥的宰了一只,退的净净,煮在锅里。把缸内酒 ,用旋子舀出来,火上筛热了,手撕鸡肉,蘸着蒜醋,吃了个不亦乐乎!还说了四句:「黄铜旋,舀清酒,烟笼皓月;白污鸡,蘸烂蒜,风卷残云。」正吃着,只听师父任道士外边叫门。这经济连忙收拾了家伙,走出来开门。任道士见他脸红,问他怎的来?这经济径低头不言语。师父问:「你怎的不言语?」经济道:「告禀师父得知。师父去后,后边那凤凰不知怎的飞了去一只。教我慌了,上房寻了半日,没有。怕师父来家打,待要拏刀子抹,恐怕疼;待要上吊,死怕断了绳子跌着;待要投井,又怕井眼小挂脖子。算计的没处去了,把师父缸内的毒药汁,舀了两碗来吃了!」师父便问:「你吃下去觉怎样的?」经济道:「吃下去半日,不死不活的,倒像醉了的一般。」任道士听言,师徒门都笑了,说:「还是他老实!」又替他使钱讨了一张度牒,以此往后,凡事并不防范。正是:
「三日卖不得一担真, 一日卖了三担假。」
这陈经济因此常拏着银钱,往马头上游玩。看见院中架儿陈三儿,说:「冯金宝儿他鸨子死了。他又卖在郑家,叫郑金宝儿。如今又在大酒楼上赶趁哩,你不看他看去?」这小伙儿旧情不改,拏着银钱跟定陈三儿,径往马头大酒楼上来。此不来倒好,若来,正是:
「五百载冤家来聚会, 数年前姻眷又相逢。」
有诗为证:
「人生莫惜金缕衣, 人生莫负少年时,
见花欲折须当折, 莫待无花空折枝!」
原来这座酒楼,乃是临清第一座酒楼,名唤谢家酒楼。里面有百十座阁儿,周围都是绿栏杆。就紧靠着山冈,前临官河,极是人烟热闹去处,舟船往来之所。怎见得这座酒楼齐整?
「雕檐映日,画栋飞云。绿栏杆低接轩窗,翠帘栊高悬户牖。吹笙品笛,尽都是公子王孙;执盏擎杯,摆列着歌姬舞女。消磨醉眼,倚青天万迭云山;勾喏吟魂,翻瑞雪一河烟水。白苹渡口,时闻渔父鸣榔;红蓼滩头,每见钓翁击楫。楼畔绿杨啼野鸟,门前翠柳系花骢。」
这陈三儿吊经济上楼,到一个阁儿里坐下,乌木春台,红漆凳子。便叫店小二连忙打抹了春台,拏一付锺筯,安排一分上品酒果下饭来摆着,使他下边叫粉头去了。须臾,只听楼梯响,冯金宝上来,手中拏着个厮锣儿,见了经济,深深道了万福。常言:「情人见情人,不觉簇地两行泪下。」正是:
「数声娇语如莺啭, 一串珍珠落线头!」
经济一见,便拉他一处坐,问道:「姐姐,你一向在那里来,不见你?」这冯金宝收泪道:「自从县中打断出来,我妈不久着了惊諕,得病死了。把我卖在郑五妈儿家做粉头。这两日子弟稀少,不免又来在临清马头上赶趁酒客。昨日听见陈三儿说,你在这里开钱铺,要见你一见。不期你今日在此楼上吃酒,会见一面,可不想杀我也!」说毕,又哭了。经济便取袖中帕儿,替他抹了眼泪,说道:「我的姐姐,你休烦恼,我如今又好了。自从打出官司来,家业都没了。投在这晏公庙,一向出家做了道士。师父甚是重托我。往后我常来看你。」因问:「你如今在那里安下?」金宝便说:「奴就在这桥西酒家店刘二那里,有百十间房子,四外行院窠子妓女,都在那里安下。白日里便来这各酒楼赶趁。」说着,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