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还敢杀这个牛,无怪乎阿爹落泪。不但为他一家,也是惟恐人仍不回心。”【推敲及此,堪为达者。】申应铸道:“咱兄弟快赎那牛去罢,要是晚了,又不知出甚么事哩。【为宰牛者又一怕。】就是不出事,那牛岂不被害?”申应钟道:“阿兄说的极是。但不知卖于何家?”旁有一人道:“不远不远!我领了你去罢。”
那人前走,申应钟兄弟随后。不多一时,来到那屠户之家。那人道:“你二位先生在此少候,吾先进去问问。”说着,即进门而去。待不多时,同一人出来。道:“你们当面说罢。”申应钟道:“你这个掌柜的,还敢买此牛!你不知刘小儿是怎样死的么?况且县官出的告示禁止宰牛,及无故杀生,你们莫非不知?”那一人道:“吾买这牛并非宰杀。”刘小儿死的那样,谁不惊心?吾是因着素与刘小儿相好,他死了连个棺木也买不了,吾将此牛牵来,指着这个牛,先给他打对几串钱,叫他家办事。”申应钟道:“既然如此,可将此牛卖与我们。”那一人道:“有何不可。他多少钱买的,你二位还给他多少钱。”申应钟问明牛价,便找一人将牛牵着,随他而来,禀知其父。付于牛价,又将刘小儿之母说的甚么告诉了一遍。申孝思道:“即从放生钱中助刘家京钱二十吊,叫他一家想个好生意,借以糊口。千万莫叫他后世子孙再作此恶业了。”【不为死者惜,不得不为生者计,放生会中,取钱以助之,生物以此钱,生人亦以此钱,放生钱之利益大矣哉。全在局中人应变,不归于无益之用也,均无不可。】说罢,查出钱来,叫人送去。不觉已是更余,申应铸告辞回家。
到了次日,申孝思要赶回龙涧去。吃过早饭,叫着应钟步行而去。到了过午,方到李金华门首。恰遇李忠手提包裹而出。李忠见了申孝思,请了个安,领进中堂。
李金华正与那老者闲话,见了孝思父子,慌忙接进,道:“不知兄台到此,有失远迎!”申孝思道:“你我兄弟,不必周旋。这位老先生是贵同乡了?”李金华道:“不错不错。”申孝思与那老者见礼。老者相陪,速称请坐。申应钟问过了安,方谦让落座。
申孝思道:“请问老先生高姓大名?老者道:“姓喻名太初。”申孝思道:“高寿几何?”老者道:“虚度六十三岁了。请问先生尊姓芳名?”申孝思以实相告。那老者又问及申应钟。申孝思道:“这是小儿,名叫应钟。”那老者作想道:“贵父子俱是举人么?”【人能学申孝思实行得名俱是举人魁首,自必父子登科。】申孝思道:“皆是窃取,何足言及。”大家说了一回闲话。申孝思将刘小儿之事说了一遍,无不汗下。
正说之间,听得村中大哭小叫,不住喧嚷。李金华慌忙跑出,见无数人长枪挠钩,围着男女三四十人,不知何事。正欲前问,却有一人前来问李金华道:“这个门里姓李呀不?”李金华道:“是姓李呀。问此作甚?”那人道:“吾们领了大人的令在此一方,捉拿邪教,现已捉住这些。此村中还有一个姓喻的,他未在家中,有人说是在李家,故来前问。”李金华闻此,不觉打了个寒战,【正人君子,何忧何惧。为彼不知改邪者加忧惧耳。】甚难措手。欲不举出,实有不行,欲举出来,又见喻太初业已归正。【幸哉喻太初已归正矣。否则金华必不保早被公差捉去。】想了一时,方对那人道:“却是在此,你们众位也不必着忙。他一个老头子也跑不了,吾到里面将他唤出。”那人道:“叫出他来罢。”李金华进了中堂,将申孝思招出,把那老者如何归正,现今如何捉他说了一遍,并求申孝思想个主意。申孝思道:“吾先到外面问问。”说着便出门而来。
及见了那人,却是城内的人,素与相熟。那人道:“申大老爷怎么到此?”申孝思道:“来此访友。”那人道:“你老人家这时成了老太爷了。”申孝思道:“咱还错的了么?你们众位到此作甚?”那人又将前事告诉了一遍。申孝思道:“你说的这个姓喻的业已归正。你们暂且回去,他若跑了,照吾要人。吾们随后就到。再见你们大人也不为迟。”那人见申孝思一口应承,那肯不允。【大人公差,不容徇私。非申孝思正言立保,必不听命。】再者也有不敢,遂道:“既然你老人家保【下缺】城,莫叫我们落不是。”申孝思道:“是了是了,你们不歇歇了么?”那人道:“吾们快去销差。”说罢,遂领众人而去。
申孝思回到中堂。李金华忙问道:“怎么样了?”申孝思道:“总得进城再说。”老者问道:“有甚么事么?”李金华道:“来了若干的人捉拿贵教了。这不是将我的门也围起来,多亏申兄台出去。”那老者听到围起门来,就一吓而死。【喻太初前曾气死,今又吓死。其气死者,是自是其教,不欲人之稍攻其邪也。其吓死者,是自知误入于邪。因自悔终被邪累,与至死不悟,恬不知惧者有别矣。】李金华说到这里。见他倒于床上,也就不向下说了。申孝思道:“李老弟你太也粗心了!你先将他稳住再说就无事了。快着扶起他来罢!若是死了,这事怎办?”申李三人将那老者扶起,待了半天,总是不醒。正然为难,又听外面嚷起。李金华道:“人家不放心,好么,又回来了罢?”申孝思急的暴跳,申应钟也没了主意,李金华更觉难处。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