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提着血淋淋的两个人头。【这是走邪路的下场,戒诸鉴诸。】大声道:“他这就听说了。”众人见之无不惊惧。那人道:“不必害怕,与你们无干,我自去见太爷!”说着便走。【竟自投首,何等敢胆。】那街市之上,随去多人。杜李只好登船计议。
待了几%饭的时候,忽见来了许多人,围着那杀人之人。那杀人的人笑嘻嘻的走来说道:“杀人不偿命,就是我反弄俩钱花花。”【杀奸杜盗,王法不究。】杜润忙下船相问。才知是那人在本县领赏。众中有几个差人,随那领过赏的同到冯家而去。杜润叫冯高氏上车,亦步行随去。
高氏见了被杀之尸,吓的面如土色,不敢言语。只见差人验过,传那被杀男家,领了尸去,【是谁家荡子,玷辱祖父名声,不孝之极丧身亦何足惜。】又押着将女尸殓起,向冯高氏道:“架出去埋了罢。恬不耻的,留在家里作甚么?”冯高氏也无计奈何。杜润道:“埋了为是。冯兄回来也不认这宗东西。”【却将冯助善看差了。】差人找了几个人,将棺抬去。
杜润道:“冯大嫂也不必忧愁,你那身价钱他也花不了,找出可以度日。等着冯兄回家来,那就熬出来了。你找找那钱。”冯高氏找了找,却在被褥下找出一卷钱钞。杜润接过查了查,竟少了京钱三十吊。杜润道:“一夜之间就花费三十吊钱么,弄到那里去哩?内中必有原故!是了是了。”说着便出门向城内奔走,找着一人道:“昨日我交过多少钱?”那人道:“八十吊哇。”杜润道:“你怎么交给人家五十吊呢?”那人道:“昨日我给他钱时,借了他三十吊。”【一言诈出。】杜润道:“使了没有?”那人道:“没有使。”杜润道:“快去取来!”那人不得不将钱拿出。杜润道:“卖人的钱你们都昧起来了。【昧心钱万使不得。贩卖人者,多犯此病。】可见你们说这宗事的不要良心!”那人也无言可答。杜润将钱带回,交于冯高氏道:“有此项钱,再能勤俭,自不至受冻忍饥,我也就走罢。”冯高氏叩头谢过。【且感且惭。】杜润欠身而去。
到了船上,又说了半天话,欲邀申李诸人到他家去,无奈申李即要开船,遂拱手作别。
申李之船次日抵通州界下船,雇车先至京都,择寓正阳门外之果子巷。见果子巷口有一大门,上悬金字匾额,乃是放生总局四字。【万善同归。】门旁悬有告示数张,亦未暇细看。门内悬一横牌,李金华走入仔细看过却是条规:
第一条曰,人物皆为生类,必先由人而救及物。
第二条曰,此局之外另设四局,以便行之周密。
第三条曰,凡遇贫极无能之人,或老幼不堪之辈,量而周济,勿得假公济私。少壮无赖者不准。
第四条曰,每年冬月制绵衣一千件,派人各城施舍,不可露此局之名。出舍者只许带一二件,倘已放出,回局再领。
第五条曰,凡有素业渔猎者,若将枪网等类自交局中,应发付京钱三十吊,令其另谋生意。倘再习旧业,定从重议罚。
第六条曰,凡遇春秋之时,派人四外访查,若有携枪打生者,以擅持凶器论,即当扭送刑部,正劫贼法。
第七条曰,二三七八等月,派人买鱼施放,随时定价。倘有故抬高价者,以咢诈论。
第八条曰,春夏之间,派人四外买放羽族,凡赴局来卖者,虽分文亦不收买。
第九条曰,凡遇擅杀耕牛者,以国法论。自古非诸侯不杀牛,尔等民人竟行此事,罪当若何?宜细思之。
第十条曰,凡局中买放者,倘不惜高价,即以任性徇私论。
第十一条曰,有闻善乐从者,先捐会底,量力施舍后每月会京钱一百文。
第十二条曰,凡局中所雇工人,皆用会资,首事花费自备,不准动用会中分文。【为天下善社树大表帅为亿兆生灵开一面网。足征皇都所在,圣德周遍,以此倡善。谁不乐从,以此化恶,同归于治。】
李金华正然观看,从内出来一人,后跟一小儿。那人见李金华,遂道:“先生有甚么事,请里面坐。”李金华道:“请了请了!我在此看这条规,亦无甚事。”那人道:“先生不是本京人。贵省何处,尊姓高名?”李金华以实相告,并问那人。那人道:“我是在此避难。家居天津城外,姓冯名助善。”正说中间,那小儿道:“咱还不走哇,走罢走罢!”冯助善道:“大人说话,你要上那里去?”小儿道:“不是看玩戏法的去么”冯助善道:“那里有玩戏法的,你这么淘气!”那小儿竟抓耳挠腮哭将起来。冯助善道:“是了,咱走!”【吉信相催,到家不远。】李金华忙道:“冯兄少住,有事相告。”冯助善连声答应。李金华从腰中拿出几十钱,递与那小儿道:“莫要哭,莫要哭,拿着买么吃。我俩说几句话。他就领了你去。”那小儿止住哭声,却不接钱。李金华道:“我昨日从天津路过,正与兄台捎一口信来,叫你速速回家。令堂业已去世。”冯助善忙道:“有劳尊驾,不胜感激。”李金华道:“令堂不是田氏么?”冯助善道:“是。”李金华道:“令正是高氏否?”【不敢彰其母丑。亦不便言其妻良。】冯助善道:“是是是。公何以知之?”李金华道:“你到家自知,急速打整回家罢。我也要回寓了。”冯助善道:“里面坐坐,饶我杯茶。”李金华连声告辞。那小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