禽兽其几希,读书者原为保其几希耳。试观今之教读者是令人保其几希乎。抑令人丧其几希乎。呜乎,何其可哀而可惧耶。
理注:
话说黄兴听说申李二位先生,教学生甚有次序,是教为学的实行,不亏人人孰行孝悌。各各尊敬长上。其不是,一家仁,一国兴仁,一家让一国兴让。领人同归大化,此书可为益世宝训,读斯书者,莫视为老生常谈。称理说可为三教宗旨,实补于性理未发之遗。申李二位,教的四个学生,可名四端,诸事不苟,原是行住坐卧不离者个,端方正直,才能保太和中和矣。又申李马陶黄杜等,同在善庄,皆不出方寸之外,修身之士,皆可看末后了义一着矣。
偈云:
修身学道莫谈玄,三教须知孝为先。
善行步步踏实地,做到力尽皆是禅。
第五十六回齐宗正戒人诟讼喻太初劝友完婚
话说李金华丕与黄兴叙谈,见外面二人携手而进。黄兴看时,却是本庄齐宗正与化为福。李金华同黄兴迎入书房,分宾主落座。
齐宗正道:“黄大哥几时回来的?”黄兴道:“到不多时。”齐宗正道:“这一趟买卖若何?”黄兴道:“无大生机,多少落几个。见利虽微,却是一大喜事。”【得一善友胜于得利百倍。】齐宗正道:“甚么喜事?”李金华亦随口相问。黄兴道:“在德州无意之间偶得至友。真是倾亦可以从此歇心了。”【一点良心万金可托。】齐宗正道:“贵友姓甚名谁?”黄兴道:“姓冯名助善。”李金华忙道:“是天津人否?”黄兴道:“不错呀!先生认识此人么?”李金华道:“也算一面之交罢。”黄兴道:“先生怎么认识他?”李金华道:“先前此人曾在京都,弟路过天津,与他稍过家信。”黄兴道:“先生亦知此人家中如何否?”【代为全其室家比君之闻知更真切。】李金华道:“弟在天津路过,怎么会知道那些事,咱管人家家中如何作甚么?【妙在不说破。】如此说来,老大哥你必知道了?”黄兴道:“那是自然。他家里无挂无碍,甚是困苦,只有其妻高氏现已随来。这就是他家中事,知道不知道有何妨碍?”【亦妙在不言田氏之丑,但举高氏之贤,皆是口头阴德耳。】齐宗正道:“怎么作为至交呢?”黄兴遂将冯助善怎样讲天良,一一说了个明白。
在座者无不称赞。齐宗正道:“这天良二字,才没法说哩!这不是,化为福在此,他家种个五六十亩地,年年也彀过的。他有一块地,靠着陶家的。”黄兴道:“陶甚么家?”齐宗正道:“陶万一的侄子陶富家。仗恃着他叔叔的利害,硬不说理,【勿恃富豪而欺穷困便积无限阴骘,世人当以陶富为鉴】将化为福的地耕过两垄去。化为福看见了,说了说他,他还要打化为福。化为福也是难受哇,便要进城喊冤。吾劝了他一回,他总是难吃那个味,定准要去。吾拉他到这里来,求李先生开解开解他。”【排难解纷李先生于善庄不一而足。】化为福道:“不是咱不好说话,你看他家那个势利,还了的么?吾是得缠缠他,他那怕成了龙,吾也得扳扳他那脊角!”齐宗正道:“扳扳脊角没要紧,得花多少钱呢!花的那钱只值这两垄地么?你说,走到衙门口,谁不要钱?衙役也伸着手,书办也张着口,多少跟官的拉着也不叫走。羸了也是捉老斗,输了也是捉老斗,花一个七青八黄,落一个丧气垂首。有点么的还好,没有么的就现丑,掀不开锅,饿瘦了狗,【】一场病,闹一个没的有。这就是打官司的落头!【此一段抵得一篇息讼词,可以释怨忿,可以除烦恼,可以保身家。念彼乡老虽一钱一粟,皆从血汗中来,何苦剜血肉,供送衙胥。倘与行霸相争,不能强忍,其不伤身败产者几希,尚其熟读此言而痛忍之,则讼不劝而自息矣。】化为福你也想想。”李金华笑道:“齐老先生管许没见过阴骘文。阴骘文上说:‘勿坏人之名利。’【分明要人勿唆人之争讼,乃反言以出之,故妙。】衙门里的人刚说弄俩钱,你老先生这一棒给人家打散了。”【打散了正好免的人使作孽钱。】黄兴笑道:“先生莫凑趣了。”李金华道:“化大哥总要忍耐一二。【忍忍忍,福自稳万祸消化一无损。】若定准要成讼,花些个钱,他也不该个死罪,无非给你的地。还有么事呢?这两垄地还能有二亩么?”齐宗正道:“那里有那么些呢,不过二三分地处。”李金华道:“可有来呀。二三分地还值大些钱么?若一经官,不花不花,好么也就过了额哩。”【得不偿失尚其三思。】化为福道:“花俩钱也罢,吾到底看看他那个利害。”李金华道:“他利害么?官比他还利害哩!头一件他比你花的起。他的钱多,自然要占上分。你有俩钱,准买动官么?这会的官,就是认的钱,你当是他还认的你么?依着我说,你暂且吃些屈,自有个分晓。【能吃十分屈自受无穷福。】如不然,还有一个主意,这不是我那东家回来么,等等陶万一必然来看望他,叫我那东家陪他这里来。齐老先生领着化大哥到此,就说你们二位上他家去,听说上这里来了,故找到这里来。化大哥就说冒犯了,他侄子来求他莫怪着,特来赔礼。他必然问为着甚么,你就以实告。看他说么,我自有道理。”化为福道:“这又得先生费心。”李金华道:“没要紧的事,没要紧的事。”齐宗正道:“这也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