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影,不禁暗自失笑道:“原来她在石屏背后,怪不得见不着她,此刻她又回去了,何不唤回她呢?”炀帝自言自语的说着,重又走到月洞门儿跟着,见那个美人已是走到了花廊尽头,又须转弯了。炀帝暗想不好,再不将她唤住,让她转了弯儿过去,再要寻她甚是费事,便提高了声音喊道:“前面的是哪一个?且慢过去,朕有话问你。”哪知炀帝的话儿未毕,美人已是转了弯儿,好似炀帝的呼唤丝毫没有听见。
要是换了内侍们,炀帝早已动怒,只因是个美人,炀帝还能耐得。只是洒开大步,抄过花廊,飞也似的转弯,仍细瞧时,见那美人已是远远的站在一座假山洞前,向洞内张视。炀帝好生诧异,她在张些什么”便放缓了脚步,慢慢地掩将过去,仍想出其不意吓她一吓。待到相离了十多步路,炀帝更放轻了脚步,一步一步的踅上前去,到了相近的时候,炀帝便张开了两臂,将那美人的柳腰自后抱住。忽觉一阵头昏目眩,立脚不稳,陡的一跤跌倒,晕了过去。待至醒来睁目瞧时,只见一个内侍装束的人将自己扶起来,细看那内侍,却不是宫中的人。那个美人又已不知去向。炀帝不觉疑讶,心中暗想,不要遇了鬼怪,便定一定心神,正色向那个内侍问道:“你是哪一个?怎的没有见过你?”那个内侍笑道:“小的奉了长城公的命前来相请圣上。”炀帝闻是长城公陈后主相请,却已忘了陈后主在杨坚身死的下一月也就死了。正是:已忘相隔阴阳界,底事还须相请来?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五十五回戏炀帝梦里揶揄捉后主殿前符咒
话说炀帝忘了陈后主是身死,便问那人道:“你的主人现在何处?”那人道:“请圣上随小人前去。”说着便向假山洞中走进。炀帝也身不由主地到了里面,随着那人,曲曲弯弯地走去,初时路儿甚窄,走了一程,豁然开朗。便见面前有所屋子,垂帘沉沉,也瞧不见里面有什么样的人儿。那个领路的人,抢上几步,揭起帘儿道:“随主驾到。”只见帘儿掀起,走出了一人。炀帝瞧时,正是后主陈叔宝。后主抢前拜接道:“迎接来迟,圣上恕罪。”后主生前,炀帝与他时常会晤,颇觉气味相投。当下见后主殷勤出接,便含笑相扶道:“朕躬与卿原是故交,何必行此大礼。”两人携了手儿,同入室中,已是筵席安排停当。
后主笑请炀帝上座,炀帝也不推辞,即行入席。后主侧座相陪,便先行启口道:“回念昔日和了圣上交游,情同骨肉,如今圣上贵为天子,富有四海,谅也不再记着陈叔宝了。”炀帝笑道:“别来已久,今日相见,却也丰采依旧,只是怎会到了此地?”陈后主道:“亡国主子,往来飘泊,随处寄身,得庑便住,做个异乡的孤客罢了。”炀帝又问后主道:“卿怎知朕在此处,命人相请?”陈后主笑道:“昔闻圣上得登大宝,安享承平之乐,亡国主子心甚羡慕,初意圣上一反亡国主子的行为,终能勤政爱民,使天下呈平至治,哪知圣上也学亡国主子的风流情性,纵乐亡返,取快一时,没有什么美德令闻,凿通了洪渠来游江都,臣忝为地主,既知圣上来此,自当相请,一叙别后的离情。尚幸圣上屈尊下降,不以亡国主子卑贱为羞,却可称为富贵不移素性了。”
炀帝听了后主的话,半含讥讽,心下好生不快,便道:“富贵乃是偶然之物,卿以偶然失去,朕以偶然得之,卿何必耿耿于怀。”后主笑道:“圣上既知偶然得之,也可知道偶然失去的时候,便要在眼前了,亡国主子何以为寿,却有小诗一章献于圣上。”炀帝见陈后主出言无状,便思拂袖而走,后闻尚有诗词与他观看,只得暂将气愤耐下,问后主道:“卿的佳作何在?”后主即在袖中取出一纸诗词,呈与炀帝,炀帝展纸观看,见诗道:隋室开兹水,初心谋大赊。一千里力役,百万民吁嗟。水殿水复返,龙舟成小瑕。溢流随陡岸,浊浪喷黄沙。两人迎客至,三月柳飞花。日脚沉云外,榆梢噪瞑鸦。如今游子俗,异日便天家。且乐人间景,休寻海上槎。人喧舟舣岸,风细锦帆斜。莫言无后利,千古壮京华。
炀帝阅毕,似解非解,就是不知用意,细按字句,又觉讥讽满纸。他本忍着一肚子怒气,此时更是愤不可遏,再也忍耐不住,便拂袖离座道:“朕念故人之情,与你一叙,你竟肆意的讥刺朕躬。何可知死生有命,兴亡有数,你怎知我不能永有天下?”陈后主也冷笑道:“你不要一味夸张,看你横行到几时?恐怕你的将来结果,还不如我哩!”
后主且说且走。炀帝听了他的话儿,怎不要动怒,便握拳向前赶打陈后主,陈后主向后面而逃去。炀帝只顾追,追入了屏后,后主已是不知去向。却又瞧见先前的那个美人背影在前面走着,炀帝大声呼喝,那个女子便回过了娇躯,和炀帝打个照面,却是一个倾国倾城的绝世美人,模样十分俊俏。炀帝不禁心爱,忙含笑问道:“美人可见叔宝那个贼子逃向哪里去了?”那个美人盈盈下拜道:“圣上请息雷霆,姑念他亡国孤人,饶恕了他吧。”炀帝见她说得中听,怒气早已化为乌有,忙将美人扶起道:“卿是何人,却给叔宝求情?”那个美人只是含笑不语。炀帝连问数次,只见她粉脸微红道:“怎的圣上连贱妾也不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