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越越一声玉罄,恍如暮鼓晨钟,醒人不少,霎时间,金鼓不作,浑战停场。
这时只见道育和那四十个巫娘,一齐在地上俯伏,三十二个童男,三十二个童女,簇拥着一人上场,邵帝见了,竟直站起来。阅者可知道为何?原来由童男童女簇拥出来的那个人,便是眉若春山,目如秋水,细零零一束小蛮腰,乌黑黑一头青丝发。裙下双钩,露出尖红一点。一只尖尖春笋的右手中,执了一柄云塵。不就是道育口中称那正中悬挂的那位九天金母娘娘是谁,这怎不叫邵帝吃惊起立。
邵帝再抬头看时,正中画上,哪里还有神女的影儿呢,只剩了一个空画悬挂在那里,越发使邵帝惊诧起来,便是鹦鹉也呆住在一旁。这时全场的巫娘,俱已静悄悄伏在地上。邵帝和鹦鹉也于不知不觉之间,俯伏在地上。这时一阵阵的香风,薰得邵帝骨软筋酥,要想抬头瞧个饱,又碍着鹦鹉在侧。
邵帝正在神思惝想的时候,铛的一声金钟响亮。邵帝再抬头看时,早已不见了仙女踪迹。起身再看那画上时,依旧是一个栩栩若活的九天金母娘娘。累得邵帝如醉如痴,轻轻的问那鹦鹉道:“朕是在梦中不成?”鹦鹉笑道:“好端端的青天白日,哪会做梦。圣上却是被神女勾魂去也!”说得邵帝反没意思起来。其实这些个玩意,都是那道育使的手段,哪里会有画上的九天金母娘娘走下画来的事?画儿原来有两幅,挂在一起,有画的一幅,挂在前边,后面的那一幅,却是没有画的。
在三十二个童男、三十二个童女簇拥着画上人儿走出来时,那幅有画的图儿已是卷了起来。待邵帝看时,便不见了画上的人。
等到金钟一响时,有画的那幅图又放了下来,这时场中便不见了画上的人儿。若问画上的人,是何人所扮?便是严道育的一个干女儿。阅者要明白,并不是先有了画儿,人再去扮作画上的人儿。原是先有了人儿,才描成了那幅画儿,请问还会不像吗”也难怪邵帝疑神疑鬼了。
这时严道育走到邵帝面前道:“圣上至诚,感动了九天金母娘娘,竟会一显法身,真是莫大的祥瑞,圣上的至德,今日道场已毕,请圣上回宫安养。”邵帝却笑着道:“今日得见九天金母娘娘法身,朕躬深为喜悦,此皆神师的道法有灵,才能使九天金母娘娘来临法会。”道育谦道:“愚下全仗着圣上洪福罢了!”邵帝这时忽正色道:“神师,朕今夕回宫,当斋戒沐浴,独卧寝殿。便烦神师的高深道法,求九天金母娘娘,梦中与朕躬相见,朕尚须向九天金母娘娘拜求修真的诀术。谅来像朕躬这般至诚,加上神师的道法,定能使九天金母娘娘感动的了。”鹦鹉听了邵帝的话,明知他不怀好意,却替道育担心。
正是:巧言拜求修真术,难问居中一片心。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十回云雨太荒唐梦真梦假尘寰多变幻怜死怜生
话说邵帝要求严道育与九天金母娘娘梦中相会,道育听了便道:“圣上有命,愚下理当效力,惟望圣上独宿寝殿,不准容一人逗留,恐触怒了金母娘娘,便要使愚下受罪了。”邵帝见道育毫不推辞,心花顿时怒放,便道:“今夕果能仗神师法力,在梦中相会了九天金母娘娘,朕躬重重的有赏。”道育即乘间要索道:“愚下不敢拜领它种珍宝金银,只求圣上将通宵明玉狮一对见赐,愚下已是受恩不浅。”邵帝便允了道育,遂与鹦鹉退出正乾道场,出了御花园,回宫而去。邵帝恨不得立时天晚,好容易巴到了红日西斜,碧月东升,邵帝便独进了寝宫,禁止一切宫女内侍等人至寝宫伺候。他便和衣上了龙床,疑神闭目,想立刻入梦。哪知越想睡去越是睡不安稳,翻来覆去,双目就是合不上来,心中焦急万分,更是安睡不成。听那宫城更鼓蓬蓬的打了二鼓,明月多情,欲偷偷的进来窥人。邵帝不禁叹道:“神女会襄王,巫山云雨的话儿,恐是说说罢了。”他懊丧了一会,渐有些精神恍惚起来。
在迷惘之间,忽觉有一般浓郁的香味,非兰非麝,直送进脑门。邵帝的神思便越发模糊,陡听见一声娘娘到也,睁目看时,龙床面前,不是亭亭站着一个眉若春山,目如秋水,细零零一束小蛮腰,乌黑黑一头青丝发,裙下双钩尖尖露了一点红,手中执了云塵的九天金母娘娘是谁,只见她笑微微露了两个酒涡,一股异香,薰人欲醉。那时早把个爱色贪花的邵帝,酥麻了半边,要想坐起身子,就是动弹不得。只见金母娘娘轻启朱唇道:“严道师作法,恳求哀家道,宋帝刘邵,至诚欲会哀家,此事哀家早已知道。本来人神相隔,哀家也不得轻易下凡,致遭天谴,只缘汝与哀家,尚有一夕宿缘,今宵才应召而至,此后便无缘再会了。还望转嘱严道师,下次也不可再来请求哀家,如若故违,定受天诛不恕。”说毕,便盈盈坐在龙床上面。邵帝便在枕上叩头道:“一之已甚,其可再乎,朕躬当敬遵法旨,决不敢再来上渎娘娘了。”好一个九天金母娘娘竟嘤咛一笑,纵体入怀,了结她口中所说的一夕宿缘。她和邵帝的风流体态,小子也不用着意描摹,便用如鱼得水、似胶如漆的老套儿,说两句算了。
阅者也都是明眼人,早知此夕云雨巫山的神女,真不是什么九天金母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