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风流窃窕,十分可爱,满心欢喜,因问道:“她们曾分派定么?”高昌道:“分派倒定了,只是不曾经万岁选过。”炀帝道:“不消选了,就等明日牵缆时朕凭栏观看罢!”众殿脚女领旨,各各散去。这日天色傍晚,开不得船,就在船殿中排起宴来,先召群臣饮了一回,群臣散去。又同萧后、众夫人,只吃到半夜方睡。次日起来,传旨击鼓开船。恰恰这一日风气全无,挂不得锦帆。众人只得将锦缆拴起,先把一千头羊驱在前边,随叫众殿脚女一齐上岸去牵挽。众殿脚女都是演习定的,打扮得娇娇媚媚,上了岸,各照前后次第而立,船头上一声画鼓轻敲,众女子一齐着力,那十只大龙舟,早被一百条锦缆悠悠漾漾的扯将前去。炀帝与萧后,在船楼中细细观看,只见两岸上锦牵绣挽,玉曳珠摇,百样风流,千般袅娜。真个从古以来,未有这般富丽。怎见得?但见:蛾眉作队,粉黛分行。蛾眉作队,一千条锦缆牵娇;粉黛分行,五百双纤腰挽媚。香风蹴地,两岸兰半麝氤氲;彩袖翻空,一路上绮罗荡漾。沙分岸转,齐轻轻侧转金莲;水涌舟回,尽款款低横玉腕。袅袅婷婷,风里行来花有足;遮遮掩掩,月中过去水无痕。羞煞凌波仙子,笑她照水嫦娥。游龙偃态,分明无数洛川神;黛色横秋,仿佛许多湘汉女。似怕春光去也,故教彩线长牵;如愁淑女难求,聊把赤绳偷系。正是:珠围翠绕春无限,更把风流一串穿。
炀帝看了,喜不自胜。因对萧后说道:“朕今如此行乐,也不枉了为天子一常”萧后道:“陛下能及时行乐,真可谓达天知命。”炀帝说了几句闲话,又同萧后扶着栏杆细看。只见众殿脚女,走不上半里远近,粉脸上都微微透出汗来,早有几分喘息不定之意。你道为何?原来此时乃四月初旬,天气新热,初起的日色,又在东边,正照当面,这些殿脚女不过都是十六七岁的娇柔女子,如何禁当得起!故走不多路,便喘将起来。
炀帝看了,心下暗想道:“这些女子,原是要她妆饰美观,若是一个个都流出汗来,喘嘘嘘的行走,便没一些趣味。”慌忙传旨,叫鸣金住船。左右领旨,忙走到船头上“当”的一棒金鸣,两岸上众殿脚女,便齐齐的将缆绳挽住不行。又一棒金鸣,众女子都将缆绳一转一转的绕了回来。又一声金响,众女子都收了缆绳,一齐走上船来。萧后见了便问道:“才走得几步路,陛下为何又住了?”炀帝道:“御妻岂不看见这些殿脚女才走不上半里便气喘起来?若再走一会,一个个流出汗来,成什么光景?想是天气热,日色炎之故耳,故朕叫她暂住,必须商量一个妙法,免了这段光景方好。”萧后笑道:“陛下原来爱惜她们,恐怕晒坏了。妾倒有一个法儿,不知可中圣意?”炀帝道:“御妻有何妙计?”萧后道:“这些殿脚女,两只手要牵缆绳,又遮不得扇子,又打不得伞,怎生免得日晒?依妾愚见,倒不如在龙舟上,过了夏天,等待秋凉再去,便晒她们不坏。”炀帝笑道:“御妻休要取笑,朕不是爱惜她们,只是这段光景,实不美观。”萧后笑道:“妾也不是妒忌她们,只是这段光景再没法区处。”
炀帝低着头,想了半晌,真个没有计策,只得宣群臣来商议。不多时,群臣宣至。炀帝走出殿来,君臣拜过。炀帝即问道:“目今天气新热,这些殿脚女,叫她们在日色中行走,殊不美观,卿等有何妙计,可以免此?”众臣想了一会,都不能应。只有翰林院学士虞世基奏道:“此事不难,只需将这两堤上,尽种了垂柳,清荫交映,便苍苍凉凉,不忧日色矣。且不独殿脚女可以遮蔽,柳根四下长开,这新筑的河堤,盘结起来,又可免崩坍之患。况且摘下叶子,又可饱饲群羊。”
炀帝听了大喜道:“此计甚妙。只是这两条河堤,有千里之远,一时怎便将种得许多柳树?”虞世基道:“若分地方,叫郡县栽种,宫女杂行,攀挽在一处,殊属不雅,更嫌你推我捱,耽延时日。陛下只消传一道旨意出去,不论官民人等,有能种柳一株者,赏绢一匹。这些百姓好利而忘劳,自然连夜种将起来。臣料不出五七日,便能成功。”炀帝喜道:“卿真有用之才也!”遂传旨着兵工二部火速写告示,飞马晓谕近两堤的乡村百姓,有能种柳树一棵者,赏绢一匹。又叫许多太监督同户部官,装载无数的绢匹银两,沿途照树给散。真个钱财有驱神役鬼之功,只因这一匹绢赏的重了,那些百姓便不顾性命,大大小小,连日夜都来种树。也有一人独种一棵的,也有几人共种一棵的。掌绢官不管他人多人少,只见一颗柳树栽在地下,便当面给绢一匹。众人见赏的绢快,种了一棵,又赶着挖一棵来种,生怕别人种完了,没得到它,往往来来,络绎不绝。近处没有柳树,三五十里远的都挖将来种,小柳树种完了,连一人抱不来的大柳树都连根带土扛了来种。
真个是:
神不能差,鬼不能遣。
一被利驱,便如磨转。
炀帝在船楼上望见种柳树的百姓蜂拥而来,心下十分快乐,因对群臣说道:“昔周文王有德于民,故民为他起造台池,就如子之事父一般,千古以为美谈。你看今日这些百姓,一个个争先赶快,何异昔时光景!”众臣奏道:“陛下德高三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