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即命安童摆上酒来,消钦谈心。安童即忙收拾酒肴,摆在书房。柴荣等四人。依次而坐,觥筹交错,彼此情浓。
正在酣钦之际,只见两个丫鬟慌慌张张跑将出来,叫声:“姑爷,不好了,祸事到了!方才姑娘要往厨下料理早饭,不知为甚缘故,刚刚的跨出房门,忽然扑的一交,跌倒在地,顷刻昏迷不醒,眼白唇青,手足都已冷了。快请姑爷进去一看。”
匡胤听了此言,只吓得面如土色,惊走不迭,慌叫一声:“仁兄、贤弟,暂且失陪。”
即忙赶至后面卧房门首,只见一众丫鬟搀定桂英,坐在尘埃,齐声叫唤,那员外哭倒在旁。匡胤走至跟前,定睛一看,只见佳人紧闭了口眼,手足如冰,已做了黄泉之客。急得匡胤顿足捶胸,东奔西走的,没有法儿。只得再近跟前,百般叫唤,叫了多时,全然不应。不觉心中酸楚起来,放声痛哭道:“贤妻,我自从在昆明山救你时,不料萍水相逢,缔结姻眷,实指望百年偕老,白发齐眉;谁知聚首无多,恩情四月,即便早使分离,怎的不叫我心痛?”说罢又哭。那张员外亦哭道:“我儿,我指望你送终养老,不枉我生你一场。谁知你夭命先亡,叫我举目无亲,怎不痛杀?”
翁婿正在痛哭,旁有一个老院子,上前劝道:“员外、姑爷,也不必悲伤了。古人云:”人死不能复生。‘这是小姐的大数该然,天公注定,纵然哭死,也是无益的了,且请料理丧事为上。“翁婿二人只得住了哭声,收了眼泪,分付丫鬟将小姐香汤沐浴,换了一身新艳衣衫,把平日所爱的珠翠金银,尽都插带,停放后堂。匡胤来至前厅,柴荣等三人闻了此言,亦各下泪,用言劝慰。那张员外痛女心悲,打点了千金银子,备办衣衾棺椁,挂孝开丧。请了禅僧羽士,启建忏法道扬,修设玄科祭炼,超度亡灵,往生极乐。柴荣等三人,公同凑出了份资,置办祭礼,亲到灵前祭奠。看看已有二十余日,张员外择日,将小姐发送坟茔,埋葬下了,丧事乃毕。
又过了一日,柴荣见事情已毕,这日便要辞行。匡胤道:“兄长既要长行,暂假片时,待小弟别了岳丈,与兄同往。”张光远道:“二哥,令岳这等万贯家私,不就这里受享,又要往那里去奔波跋涉?”匡胤道:“梁园虽好,终非久恋之乡;况且你二嫂已亡,愚兄在此徒然无益。如今一同大哥作伴前行,且往关西,投奔母舅那里,创立得一番事业,庶把平生作用显露当时。强似在人家苟且安身,希图饱暖,致使见讥于当世,遗笑于后人,大非你我自命的本意。”说了,就叫安应请员外出厅,上前拜辞道:“岳父大人,小婿过蒙雅爱,结配丝萝。不道运蹇时乖,命途多舛,致使令爱青年遭变,唱随不终。心伤情惨,无过于此。因思终日在此搅扰,一则睹此景物,愈增悲怆;二则闲荡终身,究非长策。小婿意欲前往关西,别寻勾当。为此暂且告辞,愿期后会。”那员外正在悲恸之秋,忽闻匡胤便要辞别,不觉惊慌无措,纷纷的掉下泪来,说道:“贤婿,虽则我女儿福薄,不得奉侍终身,中道而亡,事属相反。但我年近六旬,形单影只,朝不卜暮,有谁照拂?望贤婿念我衰迈之人,以至亲之谊,不如权在此间掌管家园,莫往别处去罢。”说罢,哽咽凄楚,不胜哀悲。匡胤睹此情形,不免泪流满面,只得按下愁容,强开笑貌,将言劝慰道:“岳父,你年纪虽高,尚是清健。家中奴婢,俱是得力之人,亦可委他照应,不足为虑。小婿今往关西,若果兴腾,得能建功立业,纵然快刀儿割不断这门亲戚。
从今切莫悲伤,须寻快乐,保养天年。只此为嘱,请自留心。“
员外看他去志已决,料不能留,随即分付安童,排下饯行酒席。自己回进房中,着意的拣选了一付极精致、最齐整的铺陈,把来打裹停当,又打点了许多金银,叫小厮拿了出来,对匡胤说道:“贤婿既然决意长行,量老汉挽留不住。只是你路上风霜,行间辛苦,这时行李未免单寒,为此我备下这小小行囊,你可带去。这是黄金一百两,白银一千两,些须薄物,聊作路用之资。你可一总儿收了。”说罢,又是哽哽咽咽起来。匡胤道:“岳父不必费心,量小婿前至关西,不过千里之遥,何用许多盘费?非是小婿见外,这盘缠略有些须,尽可计度。既蒙岳父厚赐,小婿拜领了这行李,权领了这一锭黄金,余的请收了进去。”说罢,取了五两重的一锭金子,揣在囊中。员外知道他的性儿耿直,不好再言,只得取些银子,另束做三封,送与柴荣、张光远、罗彦威三人,作为路费,余的收了进去。三人不好推辞,只得拜受。张员外又在怀中取出一件宝物来,送与匡胤。只因这一物,有分教:形动时,任尔剑戟刀枪都逊志;锋过处,凭你魑魅魍魍尽藏身。正是:
灵仪常伴苍颜老,异物终归命世英。
不知赠的什么宝物,须看下回便见分明。
第七回 柴荣贩伞登古道 匡胤割税闹金桥
词曰:
风尘滚滚,雨雪霏霏,途路郁孤凄。绿水流溪,青山叆叇,乌兔奔东西。豺狼忽地占街衢,虎啸复猿啼。磊落知希,扫清尘翳,端的奠皇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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