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文理不通奸谄的监生,叫做李(耳英)目,也就上本说:“要比周公专礼乐征伐之权。”这事亏吕通政抑住不行,却也不成个士体。林祭酒见了这些光景,道:“我为祭酒,这些监生这等胡行,不能处置,甚至把太祖高皇帝原建号房射圃都与狂生僭去,置我何地?要我何用?”连忙写下本章,上疏告病乞归。不料忠贤已知他前日阻抑三人事体,竟将他削了籍,林祭酒便自欣然去了。正是:
功名何足贪,名节固足惜。
弃官徇所守,庶不愧巾帻。
看官们,你道建祠一节,原是机户们谎说,却直弄到这地位,把一个林祭酒削籍回去,已是笃底,后来又把一个不拜生祠的遵化道,陷之死地,岂不是天番地覆的事情么?要知那遵化道姓甚名谁,如何陷之死地,且听下回分解。
峥霄馆评定出像通俗演义魏忠贤小说斥奸书卷六
第二十六回 耿兵备不拜触奸 刘抚台趋炎卖友
举世纷纷论美新,丈夫傲骨肯谁人。
懒腰耻为权奸折,寸舌休将功德陈。
气节要令同峙岳,勋名一任等浮尘。
便教缧绁夫何恨,自顾丹心不可湮。
丈夫作事须自立主见,不可逐人脚跟,随声附和。故当汉平帝时,人人颂王莽功德,其时太中大夫杨雄,也作一篇剧秦美新论,称他的好。后来朱子曾有诗诮之道:
执戟浮沉计未疏,无何剧莽论新都。
区区所得能多少,枉被人称莽大夫。
以我观之,若论得失,犹是俗情,直是英雄,断不阿附权奸便了。
话说自李实创祠,陆万龄相继在国子监前立庙,然后南直则有监生樊元修一起具本建祠,北京则有孙如冽一起传帖题请,浸至各省,沿及九边,也有占卖官民田地兴工的,也有拆毁先贤祠宇改造的,僭用琉璃瓦、白玉阶、丹戾朱户、绕凤飞龙、只是寻常之事。至于谀词谄语,盈壁盈柱,而上下恬不知怪。这些创祠督工的人员,或与游击,或与把总,指挥千百户守祠。营造时先以科敛得人财钱,到完工时又得冒滥名器,那个不来兴头做事?
此时有个整饰蓟州兵备,巡抚顺天的刘佥都,是己未进士,原因攀附魏忠贤,不五年自知县升边道,就升巡抚。他可以已了,他却一来是感恩图报,二来也还图加封进禄,也要与他起造祠堂,忙请遵化道兵道相见。这遵化道姓耿,名如杞,他为人是认真做事,亢直不阿的。他见抚台来请,不知有甚正务相商,即便舍却堂事,便来相见。一到,传鼓进见,刘抚便延入后堂留茶。刘抚道:“日来因魏司礼功德及民,众民图报,各省直边镇无不为他建祠,地方官无不为他题请。意劳宪长择一冲要地面,清查些无碍钱粮,脱或不足,大家捐助些以成此事。不然蓟镇密迩京师,知道不成体面。”耿兵巡便道:“魏监灾土殃水,祠遍天下,那少这一祠!就是今日建祠,就要钱粮,搜括之余,取之于官则不给,取之于民则不堪,况不无用动民夫。本道所辖逼近边关,搬运军火械器,防护,赏犒钱谷,却也无虚月,不堪重困。依本道还是可已之役。”这耿兵备,刘抚也晓得他是昂藏的人,但说把个魏监来压他,也不怕他不依,不料他不屈如故,把一个刘抚火热肚肠浇做冰冷,心下好生拂然。那耿兵备也全不在意,起身告辞去了。
举世趋炎似倒澜,浪兴土木媚权奸。
穷边膏血应须惜,不把生民博一官。
这边刘抚,理虽说他不过,心犹不歇。凑巧一个钻谋害事的商人陶文,他在京中寻将一幅魏忠贤画像来,挂在喜峰口地方,要鸠集边商于此立祠。这是他撵钱骗官的法儿。不想刘抚得了这个消息,就似得了个引头。因前次吃了耿道的没意思,倒叫中军官去说他,要他捐助呈请。耿道道:“我有这样钱自会犒赏军士,商人要建祠,他自去抚台,具呈抚台题请去。”只是不听。刘抚无可奈何,又着人去请耿道说:“闻得外边有人带有魏司礼像在此,这一定是里边与他的,如今要在喜峰口建祠,光景事断难已。且又各商捐资,于官民都无扰害。该道可出一呈,本院便可题请。”耿道道:“喜峰口要害之地,一旦兴工,工匠百许,倘有奸细混入生事,不当稳便。这副使不敢具文请题。”刘抚道:“这等本院自具题罢。”耿道见他不悦,就便起身,刘抚便自行出示委官督造自己捐助。这一镇官员,也只得看抚台体面捐助,一面具题请额兴工来。却也:
墙拖白练,宇插青霄,门陈猛兽,时疑动夜月。爪牙碑绕,怒螭每似奋春雷鳞鬣,粉垩石础,乱点点玄菟霜飞,翠栋丹楹,明灿灿赤城霞起。只是华堂里列两行蟒为衣玉为带的侍从,丰仪整肃,也不过是人世冠裳。赭幔中坐着一个端其冕承其旒的神人,服饰异常,俨不异当时人主。总之:
敢凭城社窃王灵,便窃衣冠壮羽翎。
一觉南柯春梦醒,楼台何处像凋零。
落成之日,刘抚亲率文武官吏前往谒贺。此时先五拜三叩头,呼九千岁。副总兵朱纪也循例呼拜,独守道胡士容托事不至,耿道半揖而出。刘抚闻之大恼,道:“创祠之日,他便与我立异,这还人不知道,如今在众人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