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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1-魏阉全传-清-佚名-第2页

告禀知音者,忙里偷闲试一听。
  日月隙驹,尘埃野马,东流不尽江河泻。向来争夺利名人,百年几个长存者?童叟闲评渔樵话,是非不在《春秋》下。自斟自饮自长吟,不须赞叹知音寡。
  《满江红》:
  欲界茫茫,待足时、何时是足。凝眼望、功名千里,云台高筑。世事浑如花上露,人生一似风前烛。问一年、几见月当头,杯频覆。逐不尽,秦庭鹿。抆不住,新亭哭。看繁华转眼,玉楼金谷。叱咤风雷神气壮,鞭笞山岳威名肃。到头来、都付水东流,空劳碌。
  且复何言,纵狂歌、唾壶敲缺。心头事、呼天剑啸,避人眦裂。竟致咆哮凭虎豹,不堪凝冱常冰雪。问妻儿、张口视其中,存否舌?忽发作,醉激烈。难止遏,狂时节。欲登天亟请,假吾丈铁。大嚼疗饥奸贼脑,横吞解渴残臣血。读《春秋》、此笔在人心,何尝绝。
  古往今来,青史上、分明实写。请君看、贤奸忠佞,何曾假借。振主威权名赫奕,倾人机械魂惊怕。想胸中、犹觉志难伸,一人下。忠义士,偏遭叱。凭吊泪,休频洒。看尘开镜照,云空日射。事败族诛群一快,棺开尸戮谁能赦?叹小人、枉自逞英雄,千秋骂。
  盖闻三皇治世,五帝分轮,君明臣良,都俞成治,故成地天之泰。后世君暗臣骄,上蒙下蔽,遂成天地不交之否。世运草昧,生民涂炭,祸患非止一端,然未有若宦官之甚者。盖此辈阴柔之性,悍厉之习,与人主日近日亲,始则牵连宫妾,窥伺人主之意向,变乱是非,既则口衔天宪,手弄王章,威权盛极,不至败亡不已。若汉之十常侍,诛戮缙绅,流毒中外,赤帝子四百年基业,尽丧阉人之手。唐始于李辅国、鱼朝恩,日浸月渐,酿成甘露之变,祸莫大焉。
  惟宋内侍受制中书,韩魏公以一纸贬退任守忠,奠国家于磐石,此足见元辅作用;亦是君上英明信任,故能如此。其后杨戬、童贯之流,浸淫日盛,运花石纲,开召边衅,蛊惑君心,靖康之祸有自来矣。至于明太祖,既定天下,鉴前代之失,宦者官不过四品,止供洒扫传命令,不许识字知书。后世因循日久,坏了祖宗成法,溺爱养好,而王振、刘瑾之徒,作恶惨极。后到天启年间,一个小小阉奴,造出无端罪恶。正是:
  说来华岳山崩折,道破黄河水逆流。
  第一回 朱工部筑堤焚蛇穴 碧霞君显圣降灵签
  诗曰:
  极目洪荒动浩歌,英雄淘尽泪痕多。
  狂澜一柱应难挽,圣泽千秋永不磨。
  望里帆樯时荡漾,空中楼阁自嵯峨。
  临流无限澄清志,驱却邪螭净海波。
  且说尧有九年之水,泛滥中国,人畜并居。尧使大禹治之,禹疏九河归于四渎。那四渎?乃是江渎、淮渎、河渎、济渎。那淮渎之中,有一水怪,名曰支祁连,生得龙首猿身,浑身有四万八千毛窍,皆放出水来,为民生大害。禹命六丁神将收之,镇于龟山潭底,千万年不许出世。至唐德宗时,五位失政,六气成灾。这怪物因乘沴气,复放出水来,淹没民居。观音大士悯念生民,化形下凡收之,大小四十九战,皆被他走脱。菩萨乃化为饭店老妪,那怪屡败腹饥,也化作穷人,向菩萨乞食。菩萨运起神通,将铁索化为切面与他吃。那怪食之将尽,那铁索遂锁住了肝肠,菩萨现了原身,牵住索头,仍锁在龟山潭底。铁索绕山百道,又于泗州立宝塔镇之,今大圣寺宝塔是也。又与怪约道:“待龟山石上生莲花,许汝出世。”
  历今八百余年,正值明朝嘉靖年间。七月三十日,乃地藏王圣诞,寺中起建大斋,施食放灯,莲灯遍满山头。此怪误认石上生莲花,遂鼓舞凶勇,逞其顽性,放出水来,江淮南北,洪水滔天,城郭倾颓,民居淹没。江北抚按官员,水灾文书雪片似的奏入京师。正值世宗皇帝早朝,但见:
  祥云笼凤阙,瑞气霭龙楼。数声角吹落残星,三通鼓报传玉漏。和风习习,参差御柳拂旌旗;玉露瀼瀼,烂漫宫花迎剑佩。玉簪珠履集丹墀,紫绶金章扶御座。麒麟不动,香烟欲傍衮龙浮;孔雀分开,扇影中间丹凤出。八方玉帛进明皇,万国衣冠朝圣主。
  是日天子坐奉天殿,众官礼毕,殿头官喝道:“有事出班早奏,无事卷帘退朝。”只见左班中闪出两员大臣,当阶俯伏。左首是玉带金鱼,乃工部尚书,奏道:“臣连日接得凤阳等处水灾文书,道淮河水溢,牵连淮、济,势甚汹涌,陵寝淹没,城郭倾颓,淮河一带,尽为鱼鳖。臣不敢不奏,请旨定夺。”右首红袍象简,乃是通政司,手捧着几封文书奏道:“臣连日收得凤阳等处奏疏数封,敬呈御览。”两边引奏官接了奏章,一面进上御前拆封。
  读本官跪下宣读,皆是水灾告急。天子听了,即传旨道:“凤阳陵寝重地,淮扬漕运通衢,尔等会推干员,速往经理。”众臣叩头领旨。
  天子驾起,诸臣退班,即于松蓬下会集阁部九卿台谏部寺各官,会议推得材干大员朱衡。这朱衡乃江西吉安府万安县人,由进士出身,现任河南左布政。
  曾任中河,因治河有功,故众人会推他,遂奏闻。旨下,升他为工部侍郎,兼佥都御史,总理河务。颁了敕书,差官赍送,星夜到河南开封府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