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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3-麹头陀传-清-香婴居士-第48页

初见了就吃,没有想慕,一种馋态,看来十去八九。从是睦州化了木头回来,向不在净慈寺中,人头上想念甚多。比如杜家画得一幅神影,撞着机会,平空得了五十两银子。所以人上说着济公,便也一分加敬,也怀着几分利心。
  一日,济公走到清波门内云居庵中,探望道友水心,不料水心闲游他出,济公坐在庵门外茶棚之下等他。只见一个年少居士,手内持书一封,径向济公面前跪下。济公连忙起问居士是谁?少年道:“我在庵内住了两个月了。每日到城市中,打听我师回否?昨日方闻我师化了木头,已回净寺三日,恐有正事,未敢造次。今日正要出城,适才见一个老者说道:‘你终日寻济公,那茶棚下坐的不是?’所以斗胆过来叩见。”济公道:“你见我何为?”居士道:“小子讲西堂之侄,姓徐,名道成,出家五六年,今欲剃度。师叔向小子道:‘须往求净慈寺书记济公开疏,方有出身。’不料我师今日刚到庵来,也是道缘相凑。”济公接书开看道:“我晓得了,但是写疏旧例,不可无酒,如今我不大吃,只是一壶罢。”居士道:“此处不便,必须酒店中去。”济公披了直裰,走出茶棚,竟到酒店坐下。
  原来济公到杭州,初次吃酒,就在他家吃起。今日重至店中,店家王公十分欢喜,先拿几杯香茶吃了。小厮问道:“官人请济公,可打多少酒?”居士身边,止得五六文钱,踌躇不敢出手。正在窘迫之际,王公走将过来道:“济公好几年不到我家,今日东道却是我的,不要居士费钞,只要吃得尽欢,保佑我生意茂盛便了。”济公指着居士道:“今日却便宜你了。”居士道:“总总靠着我师福力。”王公讨出酒来,荤菜随后摆上。居士奉斋,只吃小菜陪着,一边磨起墨来。就带醉把疏头写着:
  本是居士身,要作比丘相。
  祠部价难酬,袈裟又不周。
  我劝徐居士,只好罢休休。
  居士道:“我守了几时,候得着我师,如何与我题得不尴不尬?再叫我寻个疏簿,却是难了。”济公道:“你今日没钱请我吃酒,只好如此打发生活,将就去罢。”居士不觉流下泪来。王公道:“今日原说我请你,须要吃个撒花盖顶,我心才喜欢哩。”济公道:“既如此说,拿疏簿过来,我再添上两句,自然你有好处。”济公举笔再挥道:
  出门撞着庞居士,一笑回来光却头。
  居士又得了两句,心竟稍宽,谢了济公,并谢了王公,仍回庵内,谢了住持,走下山坡,穿出大井巷去。身上既寒,肚内又饥,又因疏头写得不畅,一路上低着头颅,十分懊恼。胡撞将去,不料闯了王府丞的马头,喝声拿住。徐居士只得跪下哀告道:“小道因往净慈寺,浼济颠和尚写个疏头,被他写坏了,心中闷闷,因此走来冲了相公马导,乞求相公饶恕。”府丞道:“取疏头我看。”居士怀中取出呈上。府丞看了大喜,便令虞候带进府内。府丞升堂,居士跪下。府丞道:“你真实有缘,昨日太后娘娘发下一百道度牒,未曾舍动,你却好是头名。”便教左右取一道,填了名字,付与居士,接过大喜,拜谢而去。
  且说济公捏了酒杯,兴致复勃,王公却又殷勤,尽着荡出酒来。只是济公之量,不及当初十分之三,便已胡涂上来,天已将暝,不说起身。王公打扫内房,便留住下。济公道:“不必内房,就此便是安乐窝了。”言之未毕,鼾呼勃然,王公却就地一条大板凳上,放倒睡去。主人把门关上,各自方便。睡到半夜,济公却见当初那个红脸长人,就地上透将起来,把济公颈子一把揿倒,口中道:
  杜康杜康,恼乱天堂;
  易牙易牙,荤秽佛家。
  言罢,袖中取出小刀一把,依旧将鼻子挑开,只见鼻子尖上一个红虫,长了两片翼翅,往外飞了出去,仍旧把鼻子揉上几揉,把济公扶起。那长人依旧从地下缩得没影。济公连忙叫地方,乱喊四邻,猛然惊醒,依旧是当初之梦。主人惊问道:“为何叫喊?”济公道:“我连日辛苦,不料做此一梦,惊动你们。”乇公道:“想是你昨日吃酒不醉,以至于此。”济公道:“明日是二月十五,我的酒肉之缘已满,此时便觉酒气冲人,十分厌恶之极。天已亮了,我却要到黑观音堂看个老友,就回净寺去也。”言毕,竟披上直裰,走出城门。却好遇着一只便船,船家见了济公,即使扯他趁船道:“今日定有十分财喜。”济公道:“划船人日趁日吃,安得十分财喜?”船家道:“师父有所不知,今日九里松董斋公家,为了人命事,午后县丞要去相尸。衙门中有许多人,勾合光棍,认亲认眷,要去诈他。来来往往,都要坐我们的船,个个饱了,难道划船的不要赚块大的银子?”济公问道:“既是斋公,怎的打死了人?”船家道:“冤屈,冤屈。董斋公是忠厚人,偶然一个外路人,走到他家门首讨碗茶吃,不料登时死了。地方光棍生起情来,装亲装眷,硬证苦主,便有许多走来。可怜这斋公,本分一世,却遭这场冤屈官司。”济公一一听在肚里,便一脚跳上岸去,谢了船家,径寻到九里松。
  到了董家门首,只见许多人,队进队出,打点搭厂,铺设尸场,围屏坐褥,朱匣笔砚,十分撩乱。济公走到死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