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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4-黄绣球-清-佚名-第7页

十五位,都是大军人、大政治家、大立法家,一抵一个的两相比较。我自十岁上,就很爱看这个传。后来听说有两位著名将相,一个叫俾士麦,读此传最熟;一个拿破仑,至终身未尝释手。这些小册子却是我自己从前做的,你看这两书里面都是弯弯曲曲画的,委实就是我们的字。也难怪你不识,如今我且略略的与你讲些。”就讲了好大一会,黄绣球竟不觉的十分解悟,模模糊糊,像是那弯弯曲曲画的,都变了字。又像这些字,都认惯的,一目十行而下,不多几刻,便把两种书中的大概,都记着了。
  停了一停,再抬头看时,像又不是那个女子,向着黄绣球说道:“这两种书,你看了虽通知大意,但还不是你的学问程度。”就另外取出一本书来,薄薄的不过二三十张,却全是中国字,指着说道:“这是教育上讲求地理的教授法子,怎样晓得地理上的生物,怎样晓得地理上的人种,又怎样晓得所居的地理,推而至于各处的地理,包括一切,照此一本书求之,无所不有。譬如由你村上的日用常品,考求制造工艺的好歹;由你村上的市面,考求远方贸易的利益;由你村上的儒释道三教,考求各处的非儒非释非道的宗派。看了此书,就有个着手。”黄绣球一面听,一面看,一面心中想起黄通理同两个儿子,说:“可惜他们没有同来,不然倒好大家听听。我且记住了,这个有牌坊的地方,回去同丈夫说知,一同再来。”但此女子是外方人口音打扮,不知是一向住在村上的呢,还是路过的?须问明白了。
  正想着,忽见那女子拖着一条白裙,远远的像在云端里去了。须臾,连牌坊也就不见,心中又想道:“只难道是白衣观音吗?我向来也不曾相信菩萨,奉个观音斋,怎么他会来点化?我不去管他,我取了这几本书,快点回去罢。”一转身听见人问他说:“你怎样了?”原来其时天已黎明,黄绣球身热已退,黄通理看他一夜睡得昏昏沉沉,至此才翻转身来,故而问他怎样。黄绣球听见说:“我并不怎样,我都领会得,谢谢你,我去了。”黄通理晓得他是梦话,拍醒了他。黄绣球一看,才也自家晓得是梦,略安息了一回,便照常起身。梦中的事,居然记得碧清,顿然脑识大开,比不到什么抽换肠胃,纳入聪明智慧的那些无稽之谈,却是因感生梦,因梦生悟,把那梦中女子所讲的书,开了思路,得着头绪,真如经过仙佛点化似的,豁然贯通。
  当日早晨,因着别的事,未及谈此梦境。后来想起,现在村上,从未听见有姓白的人家,甚么有个白家古坟。今天原说去看会,不管识路不识路,一定同两个儿子出去,打听打听。主意想定,这日果然趁着黄通理不知,搀了两个儿子,向门外一跑。只得那双脚到底新放开来,跑不上去,反惹得街上人家见了惊奇动怪,一齐哄上来看。有些邻舍妇女与黄绣球认识的,还只当他做了带发修行的尼姑,个个诧异,都来动问。那时反把黄绣球挤住去路,大不耐烦,脚又实在还不能走,就搀了他儿子回转。一班人跟在后头,此说彼猜,纷纷议论,一直跟到黄绣球家门口,男的散了一半,一半还立在门外,等听新闻。那些女的就跟进大门内,有看的,有问的。黄绣球却不慌不忙,对着众人说道:“大众不见为我这双脚的希罕吗?其中却有些希罕的事情,今日我来不及说,明天让我出空一间屋子,请诸位过来坐着,细细的告诉你们,你们一定喜欢听的。”那时黄通理见黄绣球惹出这件事回家,颇为着急,不想黄绣球如此机变,一时就打发开去。
  到了第二天,老清早的就有人在门前探问,随后陆续而来。刚过早饭时候,已经挤满屋子,都要听这希罕奇闻。黄绣球是预先准备,连黄通理也不知他腹中如何打的草稿。这一天见来的很是不少,黄通理更代为踌躇,怕的越来越多,容不下去,而且难免有趁火打劫,顺手牵羊的事。只听见黄绣球又对着众人道:“我这屋子不宽,这希罕机密的事。又不便给男人们听着,各位姊姊嫂嫂,快请进来,暂吃杯茶,等我把大门关一关再说。”那时有的要回去有事,有的带了小孩子不安顿,也就散去几个。还剩得十几个,却与黄绣球家是相识,就不客气,穿房入房的,各自坐下。有的先去扯着黄通理问:“到底怎样?”黄通理陪笑不答。
  不一时黄绣球邀齐了这十几位,坐在屋子内,同他们讲论一番,前前后后,细细到到,把他发心放脚的原故与那妇道家也好讲学问做事业的情事,又说起他所做的梦来。众人听着,都诧为奇闻,面面相觑,有的笑着,有的听了出神。黄绣球只是侃侃而谈,全不像他平时的性质。黄通理在旁,却暗暗称异,说:“怎么他竟变了一个人?这些竟讲得淋漓透澈。若是我家设一个讲坛,开一个演说会,请他演说演说,倒是一位好手。恐怕当日那位广东薛锦琴女史,也不过如此。但是大凡的女豪杰、女志士,总读过书,有点实在学问,游历些文明之地,才能做得到。如今他却像是别有天授的。便这般开通发达,真令人莫测。”再听时,黄绣球正在那里问什么牌坊,什么姓白的人家,众人都说不知。黄通理便问:“这是你前日梦中的事吗?你再讲一遍我听听。”于是又述了一遍,黄通理就明白了,说:“这且不忙,此时你看天已过午,大家既晓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