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昏天黑地,顿时一座自由村,鸡犬不安。
黄通理夫妇气愤不过,商量了联合同志并同乡京官,如李太史等,具了一张公呈,反复申辨,恳请照旧。这张公呈进去,猪大肠送交他幕友阅看,好几十天,不批不答。黄通理又约齐了人,入署求见。猪大肠道:“他们动不动就会联名聚众,传话出来,要见等明日堂参,不准少去一名,少了就要差提。”把传进去的名帖当时留下。黄通理心中老大不服,内中便有些咆哮的,仍亏黄通理捺住出去,安排明日再来同他堂见。猪大肠只当是吓退了,走到幕友房中,问:“老夫子,前日那张公呈怎样不批?”那幕友道:“这个公呈是难批的,东翁你可曾看过没有?”猪大肠实在把这张呈子看不下去,强说道:“看是看过一遍,批是要费老夫子的心,给他个两面话就得了,也不必很得罪他们。”回头见执帖家人,拿着一副帖子,站在旁边,说:“有客拜会。”猪大肠一声叫“请”,就离了幕友的房。要知此客是谁?见了讲些什么?且听下回分解。
第二十九回 黄祸出场大为闯祸 委员查案还算能员
话说猪大肠有客拜会,实时请见。那客是谁?这样同猪大肠够得交情?原来就是那黄祸又出现了。
黄祸这几年出门在外,到处游行,也不知他做些什么。某年在省里的时候,同这猪大肠认识。黄祸本来喜欢交结官场,猪大肠又是旗派,喜欢闹阔劲儿,吃酒斗牌,天天聚会,都有黄祸跟在里面,因此上两人换了帖子,气味相投,猪大肠着实的黄祸的用处。后来黄祸到东到西,两年不见。这回从别处听见猪大肠署理自己的地方官,就赶了回来。
一到家里,他儿子黄福却先把家乡事情细细说过一番,并将猪大肠怎样搅乱地方民心怨恨的事也告诉了。黄祸没有看见前几年这自由村上的文明风景,只觉得回到家来,地方上一片骚扰,就不甚相信他儿子的话,反说他儿子少年好奇,跟了黄通理夫妇胡闹。随即与黄通理夫妇访问,也是痛骂猪大肠。问起猪大肠究竟怎样不好,无过是更改学堂、裁提费用、不许各处演说,并没有什么酷虐的名气,心下暗想:这都是黄通理夫妻两口子刁钻古怪,撺掇出来,叫人替官府作对。猪大肠只怕不晓得其中曲折,所以越弄越砸,岂不糟糕?让我去表清了,单把黄通理压服下来,包管安稳无事。
这日进来拜见猪大肠,一个是巴结地方官,一个是遇着旧心腹,如兄若弟,亲密非凡。留着吃了晚饭,引到签押房里,猪大肠道:“老弟回来得正好,愚兄到了贵处,不敢说贵处的民情坏,实是愚兄的人缘不佳。如今要拜托老弟在外面替愚兄拉拢拉拢。”黄祸道:“这是极应当的。治弟回家,一路之上,耳听消息,都说老公祖精明强干,不徇情面。”猪大肠笑道:“你我弟兄,那有这样称呼?你仍叫声我二哥就是了。不瞒老弟说,你二哥署了这个缺,本不情愿,既然蒙了上头的恩典,将来总有个调剂,不得不把地方整顿整顿,顾不来那些情面。前任姓施的,他一味在念收人面上讨好,弄得满街开了女学堂,说句不好听的话,简直一处一处像窑姐儿的下处。又叫些人,在庙宇公所里说书。他交卸了,还封封信来,叫我不要改他的,愚兄那能依他?可就裁的裁、革的革。老弟到底公道在人,人家也晓得我不徇情面罢。”黄祸道:“这个,二哥你还不知,那里全是姓施的做的事。我们有个本家黄通理同他妻子黄绣球,几年前头就发痴发疯,在地方上很闹些笑话。又有个刑房书办张开化跟着附和,要开学堂,要劝女人放脚。治弟是出门的日子多,此番回来,听说几年工夫,这黄通理夫妻竟其闹开了,又碰着姓施的是个好好先生,任着他的性儿。虽说不过做些穷酸的事,没甚犯法,可就糟蹋的银钱不少。这些女学堂,无非是他妻子黄绣球引出来的。二哥如今裁掉了些,闻说外面很有闲话。”猪大肠道:“是呀,他们已经递过公呈,今日还联名禀见,给我轰了几句,叫他们要么堂参,不许私见,他们才吓下去。”
黄祸道:“那个公呈,二哥怎样批的?”猪大肠就喊了一声:“来!到师爷房里去,把前日那张公呈去问问可批过没有,先拿来瞧瞧。”拿到给与黄祸一看,黄祸道:“可不是呢,具名的就是黄通理打头。”猪大肠抢着也看了看,说:“我还不留心。打头的就是他吗?他有什么功名?同老弟什么辈分?是近房还是远房?”黄祸把呈子摆开,也没有看完,便道:“他不过是个老贡生,同治弟是一辈,房分可就出了十服之外,不但五服的了,前几年本不通往来。这个人就是性情迂僻,向来并没有什么过犯。这几年治弟出门之后,小儿也在他家塾中念书,承他的情,把小儿已选到中学堂,可是治弟也不愿小儿同他亲近。”猪大肠道:“既然这样,明天早起,就请老弟去通知他一声,叫他不要出头多事,愚兄最不肯得罪念书人,也不能偏护念书人。一个老贡生,就敢领头聚众,显见得也不是安分之徒。不怕老弟见怪,这也算贵本家中一个胡涂蛋了。”黄祸道:“治弟去说,是万不中用。我想这张公呈,二哥还没有批出去,他们来求见,无非催问这呈子的事,二哥先拿片子请黄通理一个人来,同他开导些。他若是遵命的,那些人听他的指拨,自然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