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房中,伏侍梳洗。
你看这丑姑,慢慢的拖着一双脚,带两只鞋片,一步步走到园中。四下一看,哪里见个牧童?便作娇声叫道:“管园的牧童哥,哪里去了?小姐等着花哩。”
原来这牧童恰正脱去衣服,赤着身,露着体,坐在那水边石上洗澡,听得唤他名字,暗自惊疑道:“哪里来这一个娇娇滴滴的声儿?”连忙带着水一骨碌站起身来,抬头仔细一看,又不见个人影,便厉声答应道:“牧童在这水池里洗澡哩。”那丑姑听说洗澡,却也是有心要看牧童身边那件东西,忙忙的走到池边,只见他那件东西劈空发起性来,真是十分利害。
丑姑看了,假意儿掩着口道:“呸,小的家好不识羞,青天白日露出这一张呆□,就如铁杵一般。倘是老夫人、小姐劈头走到,只说我们思量干甚么歹事。还不起来,快快拭了浴,折花与小姐去。”
你看这牧童,也等不得拭干身上,连忙披了衣裳,系了暖肚,笑嘻嘻上前就把丑姑搂住,做了一个嘴,道:“丑姑的心肝,我牧童为着你,险些儿害了一场老大的相思病。这也是今日天缘凑巧,来得恰好,就在这芳草坡上,大家去其衣,解其裩,耍一个快活去。”那丑姑扭着头道:“啐,不知死活的冤家。老夫人知道,不晓得你要偷婆娘,倒说我来拐小官。那时打得十生九死,怎么是好?”
这牧童只是一把扯定,那里肯放,迎着笑脸道:“丑姑,你且听我说一个正经道理。那日老夫人曾有言在先,说是: ‘牧童,那园中的花卉若是灌植得好,拣一个好日子,把那丑姑与你做了老婆。’只见前日老夫人与小姐踱到院中,看了这些红红绿绿、娇娇嫩嫩的花卉,果是开得茂盛,心中着实欢喜。又对我说: ‘牧童,我看你小小年纪,到也中用,那丑姑今番决要与你做老婆了。只是看个官历上的好日成亲。’那时我便跪将下去说: ‘牧童多谢老夫人抬举,只是年纪幼小,那件事儿不会得干,明日丑姑要退起婚来,便吃他勒掯 哩。’老夫人道: ‘且去,我自有道理。’我答应道:‘是。’方才站起身来。这句句都是老夫人亲口说的,我两个免不得是一对花烛夫妻。只是孔夫子老官说得好,也有生而知之,也有学而知之。今日悄悄两个先偷一偷,学一个手段去。”
丑姑半推半就道:“这都是你的花嘴,老夫人决没有这样话。我妹子便是长了十六七岁,自不曾经过这件风霜。难道是娇娇嫩嫩的一点花心,倒被你这一个游蜂采了去不成?”牧童欢喜道:“你虽然是个黄花女子,我区区到也不敢相瞒,说实落是个黄花小官。今日黄花对黄花,大家耍一耍。”说不了,又做了一个嘴。丑姑假怒道:“啐,不知进退的东西。要说便说,做些甚么嘴,调些甚么情?看你这一副腊 嘴脸,就生得潘安一般标致,我也是不敢从命的。”牧童又笑道:“你若憎嫌我,便少做了几个嘴罢。”就将他一把扯倒。
这丑姑恰才口里虽是这样说,心里实是想着的。你看他假意儿左挣右挣,低低叫道:“牧童哥,我妹子也没奈何,今日着在你手里了。只是我来了好一会儿,若是小姐着人来唤我,瞧见了,便做将出来。还到那芙蓉轩后,地板厅上,耍一耍去。”
牧童依言,就走起身,紧紧扯住丑姑一只手,只恐怕他跑了。来到芙蓉轩后,这牧童先替他松衣解带,再自己脱了下身衣服,露出那件东西,更比方才洗澡的时节愈加坚硬。这丑姑看了,半惊半怯,惊的是,犹恐有人瞧见,吹风到老夫人、小姐耳朵里去。怯的是,长大这般年纪,自不曾尝过这件东西,甜酸苦辣,怎么样的滋味。低低叫道:“牧童哥,我妹子怕当不起哩。”
这牧童见他装出模样,愈加发兴,便叫道:“丑姑的心肝,我和你一场好事,不要耍得没兴。我前日下南庄来,曾废了几个钱,买得一本春意。将来瞌睡的时节,看一看,便高兴起来,哪里禁得过。一向带在身边,不曾看着。我今日拿将出来,和你照依那上面做个故事儿罢。”说不了,把一只手便向腰边囊肚里摸将出来。果是一本小小印现成的春意谱儿,上面都是些撒村的故事。丑姑斜着眼,看了一张道:“牧童哥,我妹子怎么比得这个惯经的?只是尽着兴,弄一会儿便罢。做些甚么故事?”
牧童就依着他说,腾的跨将上去,用了些甜言蜜语,款款轻轻,扳将起来。
两个正在兴酣之处,你又不割舍我起去,我又不肯放你起来,哪里还管甚么有人瞧见,牧童便也顾不得捣破花心,尽力抽送。这丑姑恰才抵当不住,扑簌簌泪珠垂下,口中咿咿唔唔,只甚叫喊起来。
不想那小姐梳洗了半晌,还等不得丑姑的花到,便着琼娥来到园中厮唤。哪里见甚么丑姑?又把牧童叫了几声,也不见他答应。看看走到芙蓉轩后,只听得他两个咿咿唔唔声响。轻轻向壁缝里张了一张,只见他两个正情浓意密,一个就如饿虎吞羊,一个便如娇花着雨。又仔细听了一会,两个说的都是些有趣的话儿。有诗为证:
蜂忙蜂乱两情痴,啮指相窥总不知。
如使假虞随灭虢,岂非愈出愈为奇。
这琼娥却熬不过,紧紧咬着袖口,站在芙蓉轩外,瞧一会,听一会。欲待进去叫他一声,恐扫他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