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同走至凉风山下。
只见有一个怪兽,其大如虎,有九个人头,朝着东,立在那山边。青鸟道:“这个叫开明之神,是替天帝守门的。凉风山上的城墙是用黄金积成,所以名叫金墉城,周围千里,共有九门,都是归开明神守的。”大司农各处望了一会,时已不早,遂回客馆。
到得次日一早,又由青鸟引导,到琼华阙里那个大殿上。
这时西王母还未出来,大司农趁此四面一望,只见当中上面一块匾额,大书“光碧堂”三字,一切陈设非金即翠,穷极华丽,所有物件大半不知其名。青鸟道:“这座殿就是前此所说的倾宫,贵使者看还大吗?”大司农道:“大极,大极,人间断乎没有的。”
正在说时,忽见殿后面有无数的绝世名姝拥着一位慈善和蔼、丰姿美秀的中年妇人走出来。大司农刚想回避,青鸟又过来介绍道:“敝主人请见。”大司农弄得来莫名其妙。见礼之后,称她是王母又不好,不称她王母又不好,正在为难,倒是王母先说道:“尊使不要生疑,说我的形状换过了。要知道今日这个相貌是我的真形。昨日所见的相貌不是我的真形。我昨日为什么不以真形见尊使呢?这其间有个原故。因为我是个天上的刑官,居在西方,禀着秋气,我的职司是管人世间灾疠的事情和五刑残杀种种的事情。西方属白虎,所以我的章服是白虎形,就和人世间官员所着的貂蝉豸冠一样。这次尊使奉帝命而宋,为百姓请命,是公事,不是私事,在官则言官,所以我不敢不穿了章服相见。至于今朝,我们大家聚聚谈谈,纯系私交,用不着穿章服,所以不妨以真形相见了。”
大司农听了这番话,方才恍然明白,暗想:“我此番来,看见了许多怪类,如大鵹等,如昨日所见开明神等,大半都是禽形兽状,或者亦是章服,亦未可知耳。”当下诺诺连声,并无话可说。西王母又指着同出来的一大批女子向大司农介绍道:“这许多都是我的女儿。”指着立在最前面的一个说道:“这是三小女玉巵娘。”又指着一个说道:“这是最小的小女婉罗。”又指着一个说道:“这是第二十三个小女瑶姬。”西王母尽管一个一个的指着介绍,但是大司农实在记不得,认不清,只能个个躬身行礼而已。
过了些时,只听得半空中鸾鸣鹤唳之声,原来是众神仙纷纷而来了。有的骑鸾,有的乘凤,有的跨鹤,有的骖龙,有的坐云车,有的驾白鹿,有的御清气,老老少少,男男女女,无所不有,光碧堂上顿然热闹非常。但是大司农却窘了,一个都不认识,只好站在一方,旁观静听。然而那些神仙却个个认识大司农,都过来和他攀谈。过了一会,有一个女仙倡议说:“此地太板,没有风景,不如到瑶池去。”西王母道:“我是预备在那边宴会的,现在且在此地再坐一坐,还有几个客没有到呢,等到齐之后,一同去吧。”说时,早有无数侍女每人拿着一个玉盘,分敬众客,一个人一盘。大司农接到了,只见盘中盛着血红的流汁,不知什么东西。西王母过来说道:“贵客光降,无物奉敬,这是此地山上的土货,名叫朱露,不要见笑,尝尝吧。”大司农饮完了,觉得其甘如饴,香美非常。
过于一会,又来了无数神仙,于是大众同到瑶池去。大司农看那瑶池,广大无际,但觉三面环抱陆地,如月牙形一般,不知道有多少里。池中荷花盛开,清香沁脑。池的东首,一株大不可言的桃树,树上满结桃实。临池十余丈,有一间极大极精美的房屋,像是玉琢成的,西王母就邀大家到屋内来坐。大司农见那室内光明洞达,重重珠幕卷,面面绮窗开,说不尽的繁华气象。那时筵席都已备好,大家以次入席。陪大司农的是一个长头老人,王母过来介绍道:“这位是角亢二星之精,就是人世间所说的寿星老头儿。”
大司农听了,改容起敬。一时肴酒纷陈,觥筹交错。大司农向来业农,生平俭素,都是目所未见,口所未尝,不要说各种肴馔的名目不知道,就是那酒味亦异乎寻常。寿星道:“这酒是主人自己酿的,用琬琰之膏,澄清了做出来,饮之于人有益,可以宽饮几杯。”大司农酒量本宏,遂连饮多杯。回看那四面席上,男女混坐,嬉笑杂作,足足有数百席,便是王母的女儿,亦都在内。
忽而之间,只觉得天旋地转,房屋移动。正在疑讶,向外一看,只见阶下已换下形状,陈列许多乐器,有许多仙女立在那边,原来要奏乐了。大司农才悟到这间就是旋室,暗想:“如此大室能使它自由旋转,真是鬼斧神工,如不亲历到,虽说煞,亦不相信的。”一时乐声大作,杂以歌声,畅志怡神,儿忘身世。寿星道:“这是主人亲谱之乐,名叫‘环天’。这曲子叫《玄灵之曲》。这歌曲的女子,名叫法婴。这些乐器,如岑华之镂管,咈泽之雕钟,员山之静瑟,浮瀛之羽磬,亦都是重霄之宝器,很贵重有名的,”寿星一一指点,大司农一一听记。只听见《玄灵曲》中有两句歌得清清楚楚,叫作:玄圃遏北台,五城焕嵯峨。启彼无涯津,泛此织女河。
声音悠扬婉转,悦耳之至。正想再听,忽然有长啸之声出于席间,忽高忽低,忽徐忽疾,或如鸾凤之鸣吟,或如丝竹之激越,跌宕往复,足有半个时辰,方才